但仍有数量可观的人知道老朋友的地址,韦斯莱一家,万事通小姐,他的壁炉向来对他们敞开。以及蜘蛛尾巷,他的飞路仅开通的三条双向路线,蜘蛛尾巷是其中一个。
尽管Snape是在抵达外人眼中的神秘小屋时才从属于年轻人的一大堆记忆里想起这一茬。他不清楚那时的Harry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连接了那栋空空荡荡主人死去的房子,在每一个周末风雨无阻地前往,将落了灰尘的房子慢慢打扫到一尘不染。不用咒语会让他耗费掉大半天的时间,但他从没有间断过,直到两个人在圣芒戈相见。
他没提起。
在移动方式上Harry放弃了幻影移形,他不敢保证揽着魔药大师的腰还能将两个人都完整地转移,好在办公室的壁炉开了回家的单向飞路,第一次进入隔壁房间时年长者对室内单调的摆设不发一言。
家里要好些。Snape简略地扫视了一圈客厅,很满意没有撞见大片的格兰芬多色彩。深棕色的家具略显沉闷,看起来不太像是个青少年的家。
“茶还是咖啡?”Harry走到储物柜旁偏过头问。Snape坐在他的沙发上,皮面微微凹陷,证明这个人确实真实存在。不知怎么,他恍惚着又添了一个选项-
“或者我?”
Snape在短暂的怔愣后挑高了眉毛。
“不错的尝试,男孩。”
他满意对方在自己的注视下一点点染上粉红色。Harry紧张地站在原地,手心湿漉漉的,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蹦蹦跳跳。
“我要-”可疑的停顿。“那花。”
是的当然了。第三个选项简直烂透,毫无疑问。Harry又庆幸又失望地默默松了口气,没注意到黑色的眼睛可能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上去有些许不同。
他理解魔药大师的心急程度,于是放弃了标准的招待流程,直接带人向花园走去-怎么,难道还指望他懂得那花的珍贵程度将它好好地养在施加了保护罩的专用花盆里吗。
所以当Snape看到后院那数量可观的一片植物时,表情真的、真的相当精彩。
“你从哪里弄来的?”他僵硬着问。
“哦,我买了好多花的种子,可能是那时混进去的吧。”
Harry特别无辜地回答,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糟蹋以及私藏药材的罪名已经成立,他装饰花园的一角将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被搬空。
Snape丢下他迈开迅疾的步伐。
Harry看着上一秒还在震惊的男人飞快地走过去蹲下查看植物的生长状况,背景是一整个花园的色彩。夕阳一点一点沉下,暖橙色的光洒满大地,洒进更深的地方。
他浅浅地微笑起来。
家。他反复咀嚼这个单词,思绪从女贞路4号飞到霍格沃茨,转了一圈又转至格里莫广场12号,在回忆过小时候所幻想过的父母之后挣脱出来,最后落在他正存在的地方。
他独自在这里度过的时光感觉比前十八年合起来都要漫长,那些大段的沉默与压抑的歇斯底里,午夜惊醒时眼角的湿润,口中苦涩同时又腥甜的气息。苍白冷清的月光透过大开的窗口,冷风刮过胸膛,如剔骨的刀般疼痛。与鬼魂针锋相对的大喊,被暴力击碎的单人沙发,数次指向心口的魔杖杖尖,在太阳升起后从地板上爬起,冷静地收拾凌乱不堪的残局。
这一切都有了愈合的可能。
Part 40
战后霍格沃茨的防御措施史无前例地加强,快速进入城堡的路线全部禁止,即使是梅林勋章一级获得者也没有特权。也许是忽然找到药材的惊喜让Snape放松了神经,他答应了Harry以天色已晚为借口提出的留宿建议。
“不敢相信我在魔杖店耗费了整整两个小时,然后奥利凡德告诉我说暂时没有适合我的魔杖,让我等一周之后再去。”Harry将蛋壳轻轻一磕,然后两个拇指熟练地将其掰开。他正讲着出院后的悲惨经历。
“容我提醒,很遗憾你的无杖魔法还没有到完全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Snape大概就是不喜欢好好说话,Harry在倒牛奶的时候想。
“它时灵时不灵,比如说我现在还要亲自搅拌蛋液,这从我学会了家庭魔咒起就没发生过。”Harry不满地转动着手腕,蛋清和蛋黄伴随着清脆的敲击声逐渐融为一体。“不过重点在于,我觉得奥利凡德早就知道了,然后他还眼睁睁看着我傻乎乎地挥了两个钟头魔杖。”
“三次走进他的店铺可是个伟大壮举,值得特别招待。”Snape慢吞吞地出声,立场一览无余。“另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尽管我想要清净,也绝非是指以炸掉厨房的方式。”
正忙于兑入面粉的年轻人哼了两声,然后又开始匀速、力道适中地搅拌。一旁的烤箱嗡嗡地工作,牛肉和蔬菜大概还要烤半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