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令溪只是在他怀中发抖,一句话也未曾说。
闻澈埋下头去,柔软冰凉的唇瓣贴在她脖颈处,吮吸的动作似乎有些不得技巧,传来一阵轻微的疼痛,一时没忍住惊呼出声。
本来就蓄在眼中的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一直滑进闻澈的虎口。
她感觉到闻澈的动作忽然停了一瞬,然后没有继续方才的动作,而是将她松开了些,只是虚虚地从背后环着她,力道比方才减轻了不少。
岑令溪则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眶红红的,肩头微微发抖,尽管她已经尽力地压低了声音,但抽泣声还是清晰可闻。
闻澈一只手朝上,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眸光看着镜子里的岑令溪。
领口稍稍松开,脖颈上是一道新鲜的红痕,像是一朵在这冰天雪地里兀自绽放的红梅,完全覆住了江行舟之前留在她脖颈上的那道。
“我不喜欢,我的东西上沾有别人的气息和痕迹,一点点也不行。”闻澈在她耳边如是道。
岑令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闻澈抱着翻转了过来,直接面对着他。
她眸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向上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拉近了些。
闻澈整个人霎时就僵住了。
岑令溪又做出一副迅速将手撤开的动作,果不其然,被闻澈拦住了。
“为什么松开?”闻澈垂首看着她,语气中隐隐有些愠怒。
握在岑令溪腰间的力道遽然收紧,让她不得不对上闻澈的眼睛。
闻澈眸色沉沉,情绪复杂,叫人一时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那句话是在问现在的岑令溪为什么松开他,似乎也同样是在问六年前的她,为什么当时那么无情地松开了他?
闻澈将她整个人都拎起来,让她坐在桌子上。
眸光一扫,便看见了妆奁里那支熟悉的簪子。
不由得轻笑一声:“嫁了江行舟,怎么还留着当年我送你的簪子?”
岑令溪身后是妆台,脚下是悬空,所有的重量和力气都在闻澈紧紧握着的腰上挂着,而腰间传来的痛意让她泪眼婆娑。
闻澈见她不回答,冷着声音道:“六年不见,哑巴了?”
岑令溪只从唇齿间溢出一个“疼”字。
“原来你知道疼啊,”闻澈虽然嘴上奚落着,但手上的力道却松了些,手臂伸到她背后,将她的重心稳住,又道:“那你可知,六年前我是怎么过来的?”
岑令溪呼吸微颤:“请,请大人恕罪。”
闻澈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大人?这张嘴,如今就只会喊‘大人’两个字么?从前不是一直喊‘清衍哥哥’么?”
清衍,是闻澈的表字。
岑令溪矮着声音回答:“从前是从前,妾不敢冒犯。”
闻澈穷追不舍:“有何不敢?怕我杀了你吗?”
岑令溪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闻澈敛眉看着她,不想放过她面上的一丝表情:“我要是想杀你,就不会和你在这里浪费这么长的时间,你应当早已和江行舟一起被我关进刑部大牢里了。”
岑令溪藏在衣服里的手紧紧捏着袖口,说出一句:“谢大人不杀之恩。”
闻澈的留意到了她紧张的小动作,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耳垂:“就只是口头感谢?”
岑令溪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惶不安来,“大人想让我如何做?只要妾能做得到。”
闻澈勾了勾唇,“很简单,和我回我的宅邸。”
岑令溪瞳孔一震,“大人,切不可妄言。”
“妄言?”
岑令溪躲开他的目光,“妾有夫婿,这样恐有损大人声誉。”
闻澈抬起她的下颔,强迫她看着自己,慢悠悠地道:“很快就没有了。”
岑令溪的情绪终于被巨大的恐慌所笼罩。
闻澈看着她的表情,满意极了。
良久,她才挤出一句:“妾愚钝。”来回应闻澈。
闻澈却将她松了开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我若是记得不错,岑昭礼是赵王一党吧?”
岑昭礼,她的父亲,也是闻澈当年的顶头上司。
先帝膝下无子,立储时便打算从兄弟藩王的子嗣里挑,满朝最终选出了赵王和现在进入长安城的齐王,齐王入京承祚,势必要清算赵王余党,岑家虽然算不上首当其冲,但若闻澈有意,岑家也难逃一劫。
岑令溪心底一沉,六年未见,她早已不清楚闻澈变成了怎样的性子,偏他如今又权势滔天,自己须得顺着他的性子来才是,只好先做出一幅伏低作小的模样来:“请大人开恩。”
闻澈却摇了摇头,说:“不急,我若记得不错,方鸣野是明年开春后进春闱吧?”
岑令溪咬着唇,勉强开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