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刚沐浴了热水,他的面色看上去比平日红润一点,头发擦了半干,细碎的刘海全部拢上去,整张脸都露出来。
肤如凝脂目若朗星,轮廓立体瘦削,没有一丝赘余。
葵葵呆滞了三秒,回过神来推推眼镜,赶忙过去扶他。
“这次旅游准备的太不齐全了。”
葵葵搀扶他在卧房沙发坐下,许颂宁脑袋还有些晕,无力回应,她便自顾自取出他杂物箱里的吹风机。
一边拿梳子帮他梳理头发,一边嘟囔着嘴道:“你很少住酒店吧?他们也没给你准备家里的床品,酒店里的万一督促不当消毒不到位,多麻烦啊。”
许颂宁半梦半醒,“嗯……我是男孩子,不用太讲究……”
“你是普通男孩子么?你要是我们班里那群男生,我才懒得多说呢,你要夜游锦江我都只管拍手叫好拍照发微博去。”
许颂宁笑了一下,“听起来不错。”
“我说的可不是游玩,是跳进江里游。”葵葵哼了一声,摸摸他湿漉漉的头发。
许颂宁也笑,回头看她,“我自己吹吧。”
“别,歇着吧您嘞。”葵葵故意捏起嗓子学北京口音,“别待会儿吹一半儿了没力气,再砸着脑袋。咱可不好交待呐。”
许颂宁又笑起来。
他发现葵葵这孩子语言天赋还挺高,学什么像什么,天津话北京话都是信口拈来,一点儿不含糊。
葵葵第一次给男生吹头发,除了感叹许颂宁发质真好手感相当不错以外,还发现了头发短的好处:干得极快,匆匆几分钟就能吹干。
葵葵放下吹风机,扶许颂宁起身。
沙发离床只有几步,他却脚步忽滞一个趔趄,险些摔倒下去。
“小心!”葵葵吓了一跳,急忙扶他坐到床上,皱起眉头问:“腿疼么?”
许颂宁面色发白,点了点头。
南方湿度高,在屋外时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刚才洗澡时便已经有些疼痛难耐,吹完头发后越发严重,几乎无法屈膝。
许颂宁只好慢慢平躺下来,心跳逐渐失控,脑袋也逐渐发晕。
他不愿意在葵葵面前太过失态,只能侧蜷起身体,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清瘦的脊背微弓,脊椎凸出,在单薄的睡衣上划出浅浅的痕迹。
一头黑发散乱在白色枕头上,肤色如雪,整个人脆弱易折。
葵葵害怕,“许颂宁……”
许颂宁听出她声音微哑,浑浑噩噩中,又艰难转过身来。
他头疼起来就看不清东西,此刻也看不清她的脸,只能凭感觉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
“没事,我没事。”许颂宁努力笑了一下,“要吃草莓慕斯么,我待会儿去给你买。”
葵葵抹了抹眼睛,“病糊涂了吧,你什么时候帮别人买过东西。”
许颂宁摇摇头,低咳一声,“明天好些了,我就去给你买。”
“买什么呀,我不爱吃草莓慕斯了!”
“好吧……”
许颂宁实在没了力气,手指倏忽从她发间落回床上,面色惨白,安静了片刻又蜷起身体压着嗓子轻咳几声。
葵葵趴在床边,许颂宁把手掌搭在她手背上,恍惚中轻轻拍拍她,“没什么的,你别怕……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葵葵知道他不会去医院,也不能胡乱吃止疼药。
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安安静静靠坐在床边等他。
时间已经不早了。
落地窗前垂落着白色纱幔,没有完全掩住窗外的光芒,窗外是静谧多彩的城市夜晚。
许颂宁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单薄的身体被厚厚的被子遮盖。
旁边是葵葵让酒店加的一张床,但她也没有睡,就坐在两床中间的地上,脑袋轻靠着许颂宁的床,两手握住他消瘦修长的手掌。
日落日升。
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清晨。
朝阳越过纱幔温柔的落在脸上,许颂宁先醒来,慢慢睁开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环境,他愣了片刻。
低血压和低血糖接踵而至,他又闭上眼睛缓了很久,才勉强偏过脑袋,看见守在自己床边的人。
脑袋枕在床边,面色在朝阳光芒下十分健康,虽然因为没有休息好,发丝乱糟糟的,但她眉眼舒缓嘴唇微张,很可爱。
后半夜困极了,她担心握不住他的手,索性把他的左手圈进自己臂弯里,他只要稍稍一动,她就能立刻醒来。
许颂宁转身侧向她,右手轻轻拈起她的发丝,帮她一根一根梳理整齐。
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忽然响起。
被吵到的葵葵不禁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