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鸣珂这两年变化很大。
面上已经极难见到少年时那股子漫不经心和慵懒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上位者独有的冷漠与疏离。
寸寸考究的银灰西装,分毫不乱的发丝, 以及那张俊气张狂的脸。
一身上下都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气, 骨子里透出的矜贵让人见了就忍不住退避。
他身旁有护士领路, 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一行人神色凝重从走廊经过,径直往贵宾休息区去。
许鸣珂从陈清雾身旁路过, 但他习惯了目空一切, 纵然擦身而过也没瞧见她。
还是跟在他后面的何翊看见了, 黑亮的眸子震惊几秒, 立刻停住脚步绕了出来。
“清雾, 你怎么在这里?”
何翊是许鸣珂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跟在他身边多年,但也算出淤泥而不染, 身上没有半点豪门子弟的桀骜之气。
许鸣珂众多兄弟中,陈清雾跟他关系最好。
“这么大的手术,我当然得来。”
“也对,我忘了你和小宁儿的媳妇儿是朋友。”
陈清雾苦笑,转头看见许鸣珂已经进入贵宾休息室了。
那里头都是许家长辈, 个个身份不凡,方才那一堆人里面, 只有何翊可以进去。
“他最近还好吗?”
她还望着那方向回不过神,何翊无奈,“姐姐,您还想着珂哥儿呢?”
陈清雾沉默。
“他能不好吗,他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当年在纽约误喝了两口黑咖啡。”
陈清雾也笑,“也是,我替他担心个什么劲儿。”
“忘了他吧,过去那么久了。”
陈清雾点头,“好。谢谢你,小翊。”
“每次都答应的利索,过阵子还是念念不忘。”何翊叹气,“清雾啊,我们真的都替你惋惜。”
“没什么好惋惜的。”
何翊摇头,“你是珂哥儿所有女人中最特殊的那个,离开他,你依然有自己的追求。”
“我自己的追求?”
何翊点头。
陈清雾笑了笑,“好吧。”
何翊跟随许鸣珂进了休息室,陈清雾在原地静静站了片刻,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
再回到葵葵那间休息室,看见她正在打电话。
葵葵最近神经非常脆弱,尤其是今天,从早上一直紧张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
她站在阳台紧蹙眉头,陈清雾刚要上前问情况,便听她说:“你等着,我坐最快的航班回来!”
陈清雾震惊,竟然还有事情比许颂宁的手术还要紧。
葵葵迅速挂断电话,转头抓住陈清雾的手,“清雾,我必须立刻回成都!”
“出什么事了?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不用,你在这里帮我陪着小宁儿,出结果立刻告诉我!”
陈清雾郑重的点头,“万事小心,如果需要我,随时打电话。”
“好!”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事情竟然都撞到了一起。
葵葵是个理智的人,许颂宁这边有家人有朋友陪伴,而她妈妈那边只有她一个人,所以她不得不回去。
她的父母早在多年前就离婚了,当年妈妈出了一场医疗事故后在家里崩溃很久,经常和爸爸大吵大闹,最后两人离婚,妈妈也消沉了好些年,至今都没有跟葵葵提过那年的事。
没想到过去经年的旧事会选在这样一个紧张的时刻被翻出来。
抵达机场后,程小安开车来接了她。
两个人一路往葵葵城北的家里奔,刚进到楼梯间就隐隐听见玻璃破碎的打砸怒骂声。
加快脚步跑上六楼,看见爸爸正站在门口。
“爸!发生什么了?”
葵葵心跳得很快,刚走上前,看见屋子里已然是满地狼藉,一地打翻的物品,墙上沙发上全是脏污,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酒气。
爸爸浓眉紧拧,叹气道:“你去看看你妈妈吧。”
房间里有哭泣的声音传来,葵葵拔腿往里跑,程小安及时拉住她,“小心地上的瓷片!”
葵葵点头,放慢脚步走进去。
妈妈正曲膝坐在卧室床上,头发极乱,埋头痛哭。
“妈!”葵葵向她扑过去,“怎么了?”
妈妈听见葵葵的声音,哭声暂停了两秒,又抬起头伸出手来抱住她。
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是坚强稳重的模样,仿佛天塌下来也不着急。
这是葵葵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模样。
“妈,别怕,我回来了。”
身后的程小安突然惊呼,“阿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