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颂宁摇头,“我这样子还是算了吧。而且,葵葵已经不要我了。”
陈清雾漂亮的杏眼笑成了弯弯的月牙,“小宁儿,作为你帮我的感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她没有不要你。”
许颂宁微愣。
“我这次来北京,要住上几个月。她知道过后,让我有空的时候常来看看你。”
许颂宁猛然怔住,睫毛微颤,一双黑眸光芒明亮。
他很难相信和想象这件事。
半晌,才喃喃道:“是么,她让你来看我……”
“嗯。”陈清雾轻拂裙摆起身,瞧见他腿上毯子滑落半截,顺手帮他提了上去。
“夏天已经过了,你身体不好,去屋里歇着吧。”
许颂宁抬头看她。
陈清雾又笑了笑,“一定要健健康康的。或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她了。”
厨房里一通忙活,煎饼果子终于做好了。
刘姨知道陈清雾来,还让厨师多准备了一份,但出来时她已经离开了。
许颂宁低着头,静静看着手里用油纸包裹的街边小吃。
不过是昨夜忽然梦见了那年在海河边的拥抱,悲从中来,一时兴起。
此刻,又隐隐记起了那年和煎饼摊老板玩闹起来的姑娘。
她的眼睛那么美丽明亮,笑起来仿佛高悬夜空的星星。
他这一辈子,只爱过这么一个姑娘。
无论陈清雾的话是真是假,许颂宁固执的当成了真。
日子有盼头后,过得便越来越快了。
手术时间定在了十一月中旬。
有陈清雾时不时来打鸡血刺激,许颂宁比之前积极很多,不会再消极治疗,但同时也越来越控制不住思念。
最后的两三个月,所有人都想着要要平稳度过。
但偏偏世事难料。
九月底的某一天,许颂宁突然晕倒了,据说是因为一周前又出了一趟远门,劳累过度导致的。
通常他晕倒或摔倒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次十分不巧,他晕倒后被送往医院的路上,突发了心停。
全力抢救后,依然昏迷不醒。
这事通知到葵葵时,已经是两天后。
彼时,她正在完成工程实践课的锡焊任务。
她手里正握着滚烫的电烙铁,拿出手机随意瞥了一眼。
下一秒,手指忽然脱力,猛烈一抖,五百度左右的套管从她发间扫过,耳下一排头发瞬间齐齐烫断。
葵葵把电烙铁插回铁圈架,立刻冲出了教室,买最快的一班航班前往北京。
“许鸣珂,我有事找你。”
电话录音几经辗转波折才到了许鸣珂耳朵里。
这时,葵葵已经抵达机场,在赶来北京的路上。
许鸣珂说:“你要做什么?”
葵葵答:“我要立刻见到他。”
“不行,你知道他的情况,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我没有胡闹。无论怎样,我一定要马上见到他。否则如果他还能醒来,我会立刻告诉他当年那封信是你写的,他从没说过不爱我。”
许鸣珂皱眉,“郁葵葵,我许鸣珂这辈子没有被人威胁过!”
“如果不信,我们走着瞧!”
葵葵手指发抖,心脏几乎要在胸腔里跳成粉碎。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直接打破了她心里所有预期。
她无法确定许颂宁还能不能等到手术,但如果再不来见他,或许连最后一面都没有机会了。
许鸣珂安排了专车来接机,葵葵上车后,看见刘姨也在车内。
一路匆匆往医院赶,意外的,葵葵还了解到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事。
医院加护病房里。
许颂宁独自一人,双目轻阖,神情平静。
这么久不见,他还是那副漂亮样子。肤色雪白,头发似乎长了一点,几簇刘海微微触碰到睫毛。
葵葵见过他很多次虚弱的样子,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不再受他自己控制,仿佛随时会停止。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是个危重病人。
“我出于对你的信任,所以放你进去。”许鸣珂拉拽住她的胳膊,浓眉紧拧道:“没有十足的把握,看他一眼就出来,不允许刺激到他,也不允许久待,我不希望任何人看见。”
葵葵已经换好无菌服,点头道:“好。谢谢你,许鸣珂。”
空旷宽敞的病房。
苍白明亮的白炽灯。
以及生死未卜的爱人。
葵葵深吸一口气,半跪在床边,握紧他冰冷的手指。
“小宁儿,我知道了很多事,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我知道你这个小骗子很爱我,知道你没有什么未婚妻,知道你为我铺好了锦绣前程……你亲手种了很多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