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重生回来,他便一刻也多待不下去,收拾了贴身衣物就搬到了这个还从未入住的地方。
公寓不大,装潢简单精致,然而五脏俱全,艺术感很强,看得出来是父母的手笔,是送给他的出生礼物。
陆深花了两天买了日用品和床上四件套回来,阮朝也帮了忙,但是拆东西时把外包装丢得到处都是,差点没把他搞崩溃。
吃完早餐,陆深坐在客厅茶几前的地毯上,看了看艺术感被破坏的房间,动作极利落地打扫了一遍。
直到一切都整理得干干净净,他才踏实下来。
小的时候,爸爸时常责怪他把包装袋丢了一地,妈妈絮叨他连被罩都套不好。一面嘴上说着,一面又帮他把一切做好。
这些声音遥远又温柔地围绕着他,让他不至于觉得在这个初秋觉得寒冷彻骨。
父母离开之后,他就再也不会把包装袋乱扔,也不会把被子套乱了。
因为他知道,不再有人会帮他弄好。
甚至从那之后,他开始变得对整洁程度有了极端的要求,甚至连多一根头发在桌子上都会让他不舒服。
就好像,执着地想证明,自己没了爸妈之后,也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开,房间内有些昏暗,寂静得只有缓慢咀嚼面包的声音。
陆深出了许久神,看了一眼钟表,才发现才上午八点四十。
阮朝的消息刚刚发来,说秦逐的助理发来通知,今晚九点到秦氏集团总裁办就《悬空》项目详谈。
陆深放下手机,思绪转了转,一时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的事情走向会变成这样。
难道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自己在这辈子改变了当初的行为走向,所以也带来了连锁反应?
正是因为自己选择去了酒会,并且主动与谢弈攀谈,这个项目才会从谢弈那里传到秦逐的耳中。
命运的齿轮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转动了。
陆深琢磨不明白,一时太阳穴都突突地跳,干脆搁置不想。
要等到晚上九点,也就是说还有一整天没事做。
有事情要做的时候倒不觉得,偶尔一天没有工作,便觉得时间过得真慢。
时针滴滴答答地往前走,光线熹微的房间里,小狐狸蜷了蜷平时惹眼的尾巴,裹住自己,缩在地毯上。
居然还有一整天漫长孤独的时光要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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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集团的主园区在繁华的滨江商业地带占据了偌大一片核心区域,中央行政楼立于中间,高耸入云。
夜幕已然降临,中央行政楼光影环绕,亮如白昼。
位于三十六层的总裁办灯火通明,人员往来,整肃有序。
这层楼的装修风格跟其他楼层不一样,用的是偏暗的银灰色,在走廊上一眼望去,只觉纯粹如夜,毫无杂色。
其他楼层流传着这样的传说,说哪怕一个从前夜夜笙歌不停歇的人去了三十六楼站一会,都得被洗涤得从此清心寡欲,觉得人生都如长夜,了无色彩。
谢弈刚出电梯时,浑身打了个冷战。
不愧是传说中的三十六层他就这么从电梯走到秦逐的办公室,目睹了来来往往工作人员如出一辙的冷漠神情,觉得自己也要一起升华了。
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谢弈推门探头进去:“师兄,还在忙呐?”
办公室内的风格跟整层楼保持统一,清一色地如冰如雪,唯独一张深黑色办公桌,如同挥手铺染开的墨色流淌,虽然对比强烈,却毫不违和。
纯粹的白与黑,也是所有人对秦逐这位从容立于资本洪流的年轻上位者的印象。
非黑即白,全看他的立场,任何人都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秦逐坐在那片冰冷的墨色之后,闻言没有抬头,只是说道:“早了。”
谢弈看了眼时间,讨饶道:“这不就早了十分钟嘛。”
秦逐不言,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谢弈尴尬地对了对手指,心想师兄也不是这么有时间观念的人吧?
为了弥补,谢弈立马道:“您忙您的,我正好犯困,去洗把脸再来。”
说完脚底抹油跑了。
秦逐见他走了,原本专注于文件的思路猛地一断。
刚刚说他早了,完全是没经思考说的。
他本并不是什么在意时间早晚的人,只是因为上辈子被陆深影响,才会对时间有了下意识的关注。
这才会在没意识到的情况下,直接脱口说了出来。
……居然连肌肉记忆都养成了吗?
晚上八点五十五分,陆深来到了秦氏集团中央行政楼第三十六层。
阮朝原本都临出门了,结果阮妈妈突然旧病复发,他只得先送妈妈去医院,急急忙忙全权委托陆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