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回复,安昱珩有些失落地收起手机,他把空掉的塑料袋丢进垃圾箱,从包中取出身份证检票进入闸机。
从重庆到攀枝花市光是高铁就要耗费七个半小时,安昱珩不敢浪费时间,他在出租车上就选好了转乘方案,连去盐边县的顺风车都提前预约好了。
在抵达中转站之前他不再频繁拨打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望着窗外飞快倒流的沿途风景,安昱珩心中突然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总感觉这一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七小时三十六分后,从成都发车的绿皮动车抵达攀枝花南站,安昱珩走在并不拥挤的人群中,他看着远处有些雾蒙蒙的山脉,这里就是文青出生地,全国唯一一座以花命名的城市。
可真到下车的时候,安昱珩又开始迷茫了,即便这里是五线城市,占地面积少说也得七千多平方公里,就算是文青老家所在的盐边县,也是个不小的存在。
他要怎么在没有具体住址的情况下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找到文青?
低着头慢慢随着人群前进,临出站的时候手机铃声响起,安昱珩以为是来接自己的顺风车司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电话:“您好?”
“安昱珩你脑子是不是有病?”手机里传来的熟悉声音让安昱珩为之一振,他有些无措的眼睛瞬间亮起,文青也不等他作出回复,继续骂道,“因为那种事就跟到这里,你是疯了吗?”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见你。”安昱珩哑口无言,他只能任由文青继续训斥,说话间他不由得停下脚步,肩膀被后面往前走的人来回撞击,身旁顿时响起不满的抱怨。
“从北广场上来,A出口停车场。”文青报了一个地址,他语气听起来不太好,不过貌似却没有要丢安昱珩独自一人流浪的意思,“赶紧过来,我在这儿等你。”
等安昱珩赶过去的时候,果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文青,他什么也没有带,穿着最普通的白色短袖和咖色工装短裤,靠在一根圆柱上,和其他旅客大包小包不同,他就像无处停泊的小船,一直在孤独的海洋上游荡。
“青!”安昱珩在看到那个身影的时候双眼都有了色彩,他迈开腿奔向文青,在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不再快速靠近,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文青,“那个,我……”
“走吧。”文青直起身子,没等安昱珩把话说完,他率先朝出站口走去,安昱珩不敢怠慢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米距离,直到黄昏的夕阳站在身上,室外热浪同时冲淡高铁站的凉意。
“今天太晚了,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回去,听见没有?”停在送客口,文青回首有些无奈地看了安昱珩一眼,“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跟到这里。”
“对不起。”安昱珩嘴上说着道歉,眼神却捕捉到文青要拦出租车的动作,他忙阻止,“我约了顺风车,是要去盐边县吧,顺风车会更便宜些。”
一直到坐上车,文青都在用那种审视的眼神看他,安昱珩有些不自在地缩缩脖子,从包里翻出一只蛋白棒递给文青,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不知道你吃没吃饭,先吃点东西吧?”他把蛋白棒撕开包装塞进文青手里,文青也不拒绝,只是在吃之前又瞥了安昱珩一眼。
后车厢的气氛诡异至极,司机倒像是没看出来一样,频频和后排两人搭话:“你们是来玩的吗?跟之前预约的人数不一样啊,多了一个人这钱得另算。”
“够吗?”文青从裤袋里掏出三张红钞扔到副驾驶座位上,“从火车站到盐边撑死二百块钱,我以前就住盐边,别再说话了。”
车内再次恢复安静,司机悻悻地扭过头继续开车,安昱珩不敢直视文青,只能小心翼翼地偷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到了这里,总感觉文青心情不是很好。
安昱珩有些苦恼地低下头,他摆弄起自己手指,在见到文青之前他以为是自己惹恼了对方,可现在看来并不是那样,文青似乎是在抗拒,抗拒回到这里。
攀枝花市的气温远比重庆闷热,将近四十度的体表温度足以令路上行人昏厥,好在车内冷气很足,不至于让他们直接暴露在高温中。
在文青第三次无意识的舔唇后,安昱珩拿出包中的矿泉水,他把那半瓶矿泉水递给文青,小声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看你好像很渴。”
“嗯,是有点。”文青接过水瓶的动作丝毫不犹豫,他一口气把半瓶水喝的只剩下个底,这才让严重缺水的嘴唇变得湿润,“你还喝吗?”
他斜眼看着莫名脸红的安昱珩,在得到确切的否定后将瓶中水一饮而尽,长呼一口气,文青揉了揉发酸的胃口,静静把脑袋靠在身后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