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39)

崔迎之却道:“你直接说就行。”

常允顿了一息,撞上屈慈那略带笑意的平静目光,转瞬便恍若没事人一般挪开视线,吐出一个名字:

“沈三秋。”

崔迎之猛地抬眼。

“那块令牌是以沈三秋的名头派发的。你应该知道的,做这一行最首要的一点是绝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线人对接,也绝不会用令牌这种容易暴露身份的东西。按照往常,要查这块令牌,少则几日,多则数月,可是对方几乎是把线索呈到了明面上。”

这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饵。

崔迎之一定会咬上的饵。

“还有另外一事,我原本想确认后再同你说的,但是现在来看已然没什么必要。北边来信,发现了一个人的行动痕迹,很不巧,这位也是你的熟人。”

“崔义。”

阔别已久的名字再度重现,将崔迎之带往无尽的深渊。

崔迎之的呼吸都几乎要停滞。

“在哪里。”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握紧拳,力道大得险些要把掌心掐出血,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他们要引我去哪里?”

“曲城。”

那是崔迎之的故乡。

崔迎之彻底卸力,松开紧握的双拳,沉声道:“我知道了。”

“崔迎之,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去。”

崔迎之没有回答,头也不回地迈步朝黑夜深处走去,只与常允挥手作别。一直站在她身后沉默的屈慈紧随她的脚步,也踏进那无垠的夜色中。常允则重又翻身上马,朝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驰去,很快便再也望不见他的身影。

幽暗长街空旷寂静,薄雾渐起,月色也在云隙间若隐若现。离小楼还有一段路,崔迎之的情绪显而易见地相较先前更为低沉起来。

屈慈望着她那阴沉沉的背影,想了想,出声道:“你刚刚叫住我,是想说什么?”

崔迎之恹恹地回:“没什么,现在不想说了。”

“行,那可就轮到我说了。”

屈慈立即换上了哀怨的语调:

“崔迎之,我都这么任劳任怨了,你在外头竟然还有别的狗。”

崔迎之:?

别的狗。指的不会是常允吧?

沉闷的氛围如镜摔裂。

崔迎之肉眼可见地有了点儿精神,抬眼望他:“你可别乱说话。我来下洛之前就认识他,只是寻常友人。”

屈慈冷笑:“寻常友人,三更半夜听说你出事骑马来找你?他还知道你的真名。你前两日和我闹别扭离了小楼,想是就是去寻了他吧。还有捡煤球那回,我就说你平日这么不愿出门的人怎么转了性。”

虽说实情与此有所偏差,但这桩桩件件仍听得崔迎之莫名其妙心里发虚。

崔迎之抹了把额上不存在的冷汗,一句一句地认真回:“知道真名是因为认识的时候我还在江湖行走没退隐。离了两日是为了还人情帮他办事迫不得已才在外逗留,一回来去找他交接完我就打算回去的,只是不巧因为陈小郎君才耽搁了而已。至于捡煤球那回……我只是纯粹去喝茶的。真的。”

“而且!我平常不是也和你出门。买米那回,还有去木匠那儿取凳子。刚好都是两回。”

屈慈依旧皮笑肉不笑,语调冷淡:“把水端平了你还挺庆幸?”

“我在你心里,跟他摆的是同一个位置?”

崔迎之彻底从方才那阴沉情绪里走出来了,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恨不能立马找个去处躲开屈慈。偏偏想躲又没处去,最后她只好板着脸,故作深沉道:“屈慈,你不要无理取闹。”

只是她实在不习惯这番作态,很快便放弃,叹息一声,恢复如常,试图跟屈慈讲道理:

“我样貌不算出众,性子也麻烦,常允跟我认识那么多年,除非是有差事要办,私下几乎没什么来往。他不可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没有经验,但自认不是个瞎子,正常人追心上人也不该十天半月都见不上一面吧?

应该……吧?

不对,常允以前好像约过她但是都被她以不想出门的由头回绝了。到后来便渐渐不约了。

嘶。

屈慈听罢沉默了半晌,就在崔迎之内心忐忑,越想越不对的时候,他道:“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你长相并不出众的错觉。”

平心而论,崔迎之并不是那种秾丽美艳富有攻击性的长相,能叫人一眼惊艳,却也绝非平平。柳眉凤眼,面颊瘦削,清冷又颓唐。单单是站在人群里,也总有人会被那份独特的仿佛蕴藏着无数过往的气质掠去心神。

屈慈太清楚崔迎之在某些人眼中是块多诱人的糕点。

他给出了强有力的佐证:“如果你不漂亮,你觉得像陈小郎君那样的草包,会能透过你的皮囊瞧见内里的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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