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男狐狸精了(37)

“就这,他收了我整整五百两。”

崔迎之在“五百两”这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谴责之意昭然若揭。

屈慈被震住了,回过头去看被指着的老者。

老者……

老者回避了他的目光,把卦幡掩到身后,默默地坐下了。

明显心虚。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江湖骗子了?”

老者原本其实并没有认出崔迎之,直到崔迎之提及那块碑和那五百两银子。这样的冤大头属实难遇,他想不记得都难。

他嗫嚅着回道:“这怎么不算万里挑一呢。”

坐在对面的少年人顿时也不淡定地跳了起来,咋咋呼呼道:“好啊!老东西,骗了这姐姐整整五百两!你还说你没钱?”

老者回头瞪他:“平日吃穿用度不要开销的?药材不要钱啊?想要什么药材去山上一低头就能采到?你有这本事干嘛还跟我?”

眼看两人还要继续吵个没完,屈慈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少二人。

少年虽敢回怼明显关系更为亲近的老者,却意外地很听屈慈的话,当即收了声,闭了嘴,安分地在一旁当个小花瓶。

大花瓶屈慈则作为双方唯一的共同人脉,终于有机会互相介绍双方。

他指了指少年,“这位是子珩。”

又指向老者,“这是他师傅,邹济,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郎中。”

紧接着又向二者报上了崔迎之那用以对外的假名。

崔迎之重又坐下,漫不经心地抬眼问他,“哪个zou字?”

屈慈答:“邹记烧饼的邹。”说罢又非常了解崔迎之似的特地补了一句,“但是他跟邹记烧饼没有任何关系。”

不出屈慈意外,听到前半句时,崔迎之明显还有几分兴趣,待后半句话落,她移开眼,掌心支着下颚,恢复了原先的冷淡模样,半点儿兴致也无。

屈慈没有就此放弃:“你别看他虽然人不行,但是医术其实还可以。只是看看也没什么,万一能治好还赚了,你那五百两也不能白花是不是。”

邹济闻言气得又要起身,硬是被子珩给摁下了。

子珩道:“您别急啊,阿慈哥说的也没错嘛。”

邹济作势就要拿卦幡抽他,被子珩熟练地躲了过去。他只好恨恨收回手,强调:“若是要我看诊,可就不止五百两了。”转而对上屈慈平静无波的目光,勉强又接了句,“当然,给你个面子也不是不行。”

屈慈满意地收回目光,苦口婆心地继续试图开导崔迎之不要讳疾忌医。简直像是在哄家里难缠的小孩喝苦汤药,听得子珩和邹济几番欲言又止,觉得他们爷俩应该在门外望风而不是留在这儿坐立不安浑身难受。

没等屈慈再多说几句,崔迎之耐心告罄,瞥了眼神情复杂的老少二人,又觉得来都来了,遂勉强点头。

不过半刻——

“要不算了,现在这手也能用是不是。”

原先信誓旦旦准备大显身手的邹济按照一贯流程检查了一番,很快败下阵来,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二人一眼,连带着声量也低了不少。

说罢,他望向屈慈,屈慈满脸写着“庸医”两个大字,偏头看子珩,子珩故作无意地偏头躲开他的视线。

病患本人则是冷笑一声,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邹济试图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他像顽童似的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仿佛要凭此弥补不足的底气,嚷嚷道:“老头子我是神医又不是神仙。这伤少说有个三五年了吧?也就算你运数好,伤成这样这手现在还能动弹已经不错了。知足者常乐晓不晓得?”

“所以是治不了了?”崔迎之不觉意外,平静地收回手。

邹济收回面上浮夸的做派,郑重起来,摆出一副医者的姿态:“代价很大,而且就算治了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成原本的样子,顶多是从能单手抬碗变成抬凳子。”

“那算了。”

崔迎之毫不犹豫,起身作势要离开。

“我要回去了,你跟二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屈慈紧接着起身:“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没必要。”

在接受这只手再也握不了刀的现实过后,她就已然将它放弃,也不想再为此搭进去多余的时间精力。陈年旧疴,如插进血肉的骨刺,渐渐与血肉融为一体,长进心中,到头来再不可能恢复如初。

会答应问诊不过是看在屈慈的面上。就算今日听到的是能够完全治愈的答复,她也不一定会愿意接受。

或许是因为崔迎之的态度实在太过坚决,屈慈没有再强求,只得作罢。

两人与老少作别,从花楼出来,夜风拂过,吹散心头沉闷。

清冷月色洒了满地,似流淌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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