郇时瑧好奇地打字:“什么时候是雨季呢?”
“一般是每年六到八月份,那个时间段的菇子特别多,味道比现在的更加鲜美。”
“老陈有一年突发奇想要试试自己摘菇子,三点钟把我拉起来,我们俩就到民宿后面那山上去捡菇子。”亓斯骛嘴角挂着笑,“捡完菇子回来就煮了吃,下午我们俩就进了医院。”
郇时瑧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亓斯骛:“就是捡到了不认识的菇子然后混到一起煮了吃了,老陈还嘴硬说是菇子没煮熟而已。”
郇时瑧也忍不住笑了,长睫轻轻抖动,像振翅的蝴蝶。
他打字问:“那你们没出什么大事吧?”
“当然没事,有事的话我现在也不会好好在这里坐着。”
亓斯骛笑言:“好在那天邓祺曜来民宿玩,他说我们两个在民宿对着空气打架。”
具体看到了什么幻象他也记不清了,只知道当时被邓祺曜笑了好一阵子,也算是留下了黑历史。
郇时瑧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又看看亓斯骛硬朗的脸,顿时乐不可支,笑得一抖一抖的。
“你可别抖啊,到时候把缆车抖下去了。”亓斯骛开玩笑道。
郇时瑧顿时收了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模样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特别可爱,特别让人想要捏一捏。
亓斯骛掩饰地咳嗽了一声。
缆车哪里那么容易被抖下去,不过是玩笑罢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和郇时瑧之间好像进入了一种很微妙的状态。
第15章 俯仰天地
缆车沿着索道上升,大概十分钟之后到达了目的地。
跳下缆车,郇时瑧跟在亓斯骛身后沿着小路走了一段,然后就到了一片被栅栏围着的草甸处,一大片苍茫的草甸看起来让人很想在上面纵马驰骋,背后还靠着连绵的雪山,景色十分壮阔。
“这里海拔差不多是三千五,”亓斯骛走在郇时瑧身侧,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叮嘱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郇时瑧点点头,他暂时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一片地区就像是在原始森林里开辟出来一个景点一样,周围是高耸入云的云杉树。
四周的树木完全没有经过人为规划的肆意生长、横来纵往,供游人行走的只有一条狭窄的由木板铺出来的栈道,旁边还有各种倒塌下来无人清理的树干。
倒下来的树干上面布满了厚厚的深绿色苔藓,人一靠近,还能看到几只龟速爬行的小蜗牛,鼻腔里能嗅到一股青翠的草木混着苔藓的味道。
原生态的环境给动物们提供了充满安全感的栖息之处,鸟声在山林间悠悠鸣啭,郇时瑧还瞧见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小羊羔,咩咩叫着,也不怕人。
身后跟着的几位游客伸手摸了摸小羊羔,它晃晃脑袋抖抖身子,又潇洒地窜入了丛林里消失不见。
郇时瑧驻足在栅栏旁边凝神远眺,深深的又贪婪地捕捉着山林间新鲜的空气,肺腑间充满了自然的气息,他的身体里好像被大自然注入了一股生机与活力,俯仰在这广阔的天地之间,他再一次寻到了旅游的意义。
亓斯骛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他对这里的景色非常熟悉,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身边专注地看着草甸和雪山的人身上。
一种超脱世俗的气质在郇时瑧身上得以展现,这种感觉很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硬要形容的话,亓斯骛觉得,他好像要羽化了一样。
在郇时瑧凝神看着远方时,他的身上冒出无形的屏障,他与周围的所有人好像都隔了一层壁垒,后方三三两两的游客谈天说地,身边亓斯骛的打量窥探,好像都无法触动他的内心分毫。
他有自己的世界,有他自己的坚持,他柔韧而强大的与这片天地之景产生了旁人无法捕捉的共鸣。
这并非是亓斯骛的夸大,他从未见过如此真挚而纯粹的人。
再好的风景在多数人眼里也只是拍下来发到朋友圈的背景图,最多在欣赏的时候赞叹几句也就草草略过,而郇时瑧对着风景所展现出来的虔诚让人敬佩。
亓斯骛终于想起来该怎么形容郇时瑧了,他就像是来朝圣的信徒,对着大自然这位圣人敬上最纯粹和真诚的信仰之力。
或许在他们之间还发生了旁人触摸不到的一场交易,郇时瑧予自然虔诚的信仰,自然赐予他生命的真谛,而这些,亓斯骛都感受不到。
一股颓然的挫败感突然涌上心头,他觉得自己又离郇时瑧远了一点。
亓斯骛忍不住摸着口袋里S.T.Dupont的打火机外壳。
是因为那位朋友的离去吗?他到底在那段时间里经历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