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风为自己正名:“只是因为这两件事时间相近,忍不住猜想一下是否有关联罢了,说骗就有些冤枉人了。”
他适时转移了话题,点了点桌子上的纸:“在下无意为难前辈,既然百年前的事情不能说,那我们继续来说说这上面的阵纹如何?”
郑老头也配合地把目光移向了桌子上的纸:“老朽听闻北岳剑派的道元峰对阵法钻研颇深,想必早就看出来,此物虽然与阵纹相似,实际上空有其形,只是一件失败的作品,做不成阵法,做个标记倒是正好。”
谢留风点了点头:“前辈似乎对这件东西的来历颇为清楚。”
郑老头笑了两声:“剑尊不必试探我,老朽既然愿意见剑尊一面,又收了剑尊的钱,自然该告诉剑尊一些有用的东西。何况……这样东西的用途并不是秘密,虽然那些小辈可能不太清楚这个传统了,稍微年长些的碧海桃花岛弟子应该都知道这样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只是碧海桃花岛的弟子少有在外走动的,很少有用到这个纹样的时候,如此,外人才几乎没见过这个纹样。”
谢留风摸了摸桌子上冷透的茶壶,用灵力温好了里面的水,垂眸倒了一杯茶水递到郑老头面前:“愿闻其详。”
郑老头接过缺口的杯子,呷了一口里面的茶水,慢慢解释道:“此物来自很多代以前,是一位碧海桃花岛的老祖所绘。那位老祖在入岛之前阵修出身,窥得自己命数将近之后曾想用邪术逆天改命,暴露之后被同门所杀,只留下了这些失败的阵纹。”
“那位老祖乃是门中英杰,窥得天命之时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远不到寿终之际,本不该有身死道消的忧患,忧愤之下才有了偏激的想法。”
“也巧,他被同门所杀之时,正是他算出来的自己身死之日。”
说到这里,他原本混混沌沌的眼睛清明了一瞬,意有所指地看向谢留风:“命运诡谲之处就在这里,剑尊修得此界极境,应该也明白,有时候知道得多了,反倒会将自己推向最坏的终局。”
谢留风倒是很无所谓:“前辈多虑了,所谓‘最坏的终局’,在下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再坏的话……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郑老头摇了摇头:“剑尊自是不怕,只是不知道,剑尊身边那位关系极为亲近的小友……会不会怕呢?”
他身边最为亲近的小辈,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提及楚星回,谢留风脸上的表情慢慢沉了下来。
他冲谢留风本人胡言乱语,谢留风不在乎。
反正他早就不信这个了。
但这人偏生要将楚星回也扯进来……谢留风忍不住想去摸灵剑的剑柄。
郑老头察言观色,立刻改换了说辞:“老朽被碧海桃花岛除名已有百年之久,卜算一道荒废已久,胡说八道的情况也是有的。”
谢留风提醒他:“按照碧海桃花岛的规矩,门中弟子不可就卜算结果有所谎骗,不可曲解,不可遗漏。”
郑老头“呵呵”了两声:“都是胡说八道了,自然跟卜算沾不上什么边。”
谢留风盯着他的表情,继续道:“虽然是碧海桃花岛的规矩,但对道途早已断绝,不在乎灵觉的人来说还有几分约束力,那可就说不准了吧?”
郑老头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僵硬了一下。
谢留风收回目光,非常温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也是胡说八道的,前辈不会生气吧?”
郑老头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谢留风似乎已经不在意方才的插曲了,再次将话题拉了回来:“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这阵纹的作用吧。”
他问:“前辈识得裴天朗吗?”
郑老头真真切切愣了一下:“这是谁?”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下,大致明白了:“啊,剑尊说的应该是留下这个印记的弟子吧?应当只是个碧海桃花岛的普通弟子,老朽虽然也在碧海桃花岛待过些年岁,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认识。”
谢留风继续问道:“前辈如何断定此人是碧海桃花岛的弟子?”
郑老头解释道:“此种标记是碧海桃花岛客死在外的弟子才会留下的。按照碧海桃花岛的传统,若有门下弟子看见了这个标记,便要为流落在外的门人收敛遗骨送还岛中,并可以获得此人留下的一件遗物作为报偿。”
他轻抚纸上的纹路,语调颇有些感慨:“待老朽死后,也是要留下这个标记的。”
谢留风看着他,道:“前辈似乎已经脱离碧海桃花岛了。”
郑老头摇了摇头:“碧海桃花岛看重因果,人死之后因果尽消,也不必再言恩仇。哪怕是再罪大恶极之人,只要曾在碧海桃花岛的名册上,只要想要叶落归根,都可以被收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