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唤耸了耸肩,“好,我不说话了,你好好休息。”
六个多小时的飞行,对于秋臻这样的人来说,有点难熬。
起飞后他就睡了,面对窗户的方向,披着毛毯,只露出半截莹白的脖子,祖唤拿出手机悄悄跟他合了张照,又仔细存进了角落不起眼的加密相册里。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在处理工作,工厂那边装修好了,后面还有一系列事情要忙,秋颂虽然也分担了不少,但他毕竟一个月后才能回国,国内这边的事还得祖唤亲力亲为。
突然,广播里响起空乘甜美的声音,双语提醒乘客不要离开座椅,因为天气原因,飞机可能会有轻微颠簸情况。
话音刚落,祖唤便身形一晃,他下意识按住旁边的秋臻,紧随其后是更强烈的震感。
“气流原因,很正常,你怕什么?”秋臻悠悠开口。
听他语气没有半分刚睡醒的迷糊,祖唤疑惑:“你一直没睡?”
“手,先放开。”
祖唤这才注意到手摁在了秋臻锁骨上,难怪硌人,他将手收了回去,“抱歉。”
广播又响起安抚乘客的声音。
祖唤正想坐直身体,旁边秋臻的手突然伸过来,先是碰到了他的腰,紧接着才摸索着搭上他的手腕,虽然没怎么用力握上,但他轻拍了两下,像是在安抚。
其实祖唤没怕,刚刚那个举动反倒是因为担心秋臻,但——此刻的秋臻让他恍惚地想起多年前。
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有点心慌。”
“两分钟就好。”秋臻又轻拍了一下。
祖唤看着他的的手,微微愣神。掌心隔着布料,但秋臻的指尖碰到了他的手腕,就那一点接触,也能感觉到明显的凉意,直到颠簸结束、秋臻收回手,那点凉意都没有因为祖唤的体温中和掉。
“还有多久落地?”秋臻问。
“还有三个小时。怎么了,想喝水还是去卫生间?”祖唤偏头问。
秋臻摇了摇头,揉着太阳穴又闭上了眼睛,眉头轻拧,“你在做什么?”
他像是因为太难受,用聊天来分散注意力。
“测算配件数据……”祖唤打字的手一顿,看向秋臻,“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舱内气压降低,秋臻的眼睛受过伤,可能会有影响。
秋臻捂着眼睛,“嗯,有点酸胀。”
“那我去叫你的助理来?”祖唤就要走,被秋臻正好拉住了手,一冷一热贴在一起,受触动的却只有祖唤。
“不用。”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只能够他自己听见。
祖唤任由他拉拽着,又重新坐了回去,“这么忍着也不是办法吧。”
刚说完,秋臻便拉着他的手,不由分说地覆在了自己眼睛上。
祖唤从小到大不管冬夏,手都是暖的,跟秋臻是两个极端,一个如同夏日里被太阳炙烤过的温水,一个却像冬日凌晨稀薄的冷空气。
掌心覆住了半张脸,秋臻敛下眼皮,睫毛很轻地扫过祖唤手心,如同轻盈的羽毛,有点痒,但祖唤僵着手腕不敢动。
秋臻是不是忘了,他喜欢男的?
“要不要紧,还是找医生过来看看吧。”
“不要说话。”秋臻近乎呢喃,此刻他究竟是不是清醒的,祖唤也不太确定。
这动作在祖唤看来就是明晃晃的引诱,但看到他难受,祖唤还是生不出旖旎的想法。
不一会儿,他感觉手心没那么暖了,犹豫片刻后,他小声提醒道:“我要换另一只手。”
闻言,秋臻沉默地放开了他的手,祖唤又侧过身用左手捂住他的眼睛,这次覆上时明显没有刚刚那么凉了。
两个人中间有横板挡着,祖唤不得不扭转半个身体,右手搭在秋臻头顶上方,外人看起来如同他将秋臻环抱住了。
姿势说不出的暧昧。
祖唤看着秋臻走了神,甚至忘记了胳膊酸痛。这么近距离看,秋臻的皮肤很好,如同莹润的玉,所以稍微一点淤青就格外明显,右边快靠近太阳穴的地方有道指甲盖大小的疤,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消。
想到始作俑者周映雪,他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尽管姓周的此时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来,但想到他,祖唤总有压不住的戾气。
秋臻的眼睛尚且有解决的方案的,不过腿呢,目前赵青岚也没有给出绝对的答复,是手术就有风险,即便老练如她,也不敢保证百分百的成功。
祖唤很轻地叹了口气。
“还难受吗?”他轻声问。
没人回答。
他轻轻抬起手,秋臻闭着眼睛,看起来像睡了。
“你真睡了,还是又装睡?”他又问,还探了探秋臻的气息。
呼吸均匀,更重要的是秋臻没有将他的手拍掉,应该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