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一睁眼,却发现在室内,手上还握着毛笔,墨水将宣纸都晕染开来。
“快到初冬的天了,夫人趴在书案上睡小心着凉。”
苏荷只觉得脑袋昏聩,将毛笔搁置在宣纸上,起身看向院外,什么也没有。
她问:“方才我睡着后,可有什么人进来过?”
裴夏摇摇头:“奴婢一直在外面守着,没瞧见有什么人。”
苏荷心中迟疑,难道见那臭道士是梦境?
“夫人,这里怎么会有一锭金子?”裴夏将没用的宣纸收走,却发现在砚山旁放着金锭。
苏荷脑中轰鸣作响,低头看向金锭,道士所言又响彻在耳畔。
不是梦。
那道士,真有两把刷子。
长公主府。
戏台上一场戏方才唱罢,天色已经渐深,昭阳有些乏倦的仰靠在软榻上。直到嬷嬷前来禀告说他们来了,才支撑起身子坐起来。
苏荷和陆淮鹤姗姗来迟,园中宾客们已经齐了。
昭阳淡淡一瞥。
“赶着饭点儿来的,连时辰也不记得了?”
陆淮鹤微笑道:“儿子临时办了点私事,一时耽搁了。”
儿子两个字添了些温情,昭阳听后没说什么,遣人来赐座。
座椅摆在她的手侧,再往下便是其他宾客。
苏荷忐忑坐下,幸好有陆淮鹤在身旁,稍微心安些。坐定后又听了一场戏曲儿,结束以后一行人方才移步去宴厅。
晚宴设在小花园,坛中花团锦簇,颜色奇巧。
绕过蜿蜒的小石子路走进去,园中高楼耸立,豁然开朗。
陆淮鹤牵着苏荷慢慢行在人群中,每走过一处地方总是要讲讲小时的意趣。
走在最前端的唐嬷嬷回头看了一眼,弯着嘴角向昭阳禀告,“长公主你总说公子寡言,老奴瞧着,这时候不是话挺多的吗?”
瞧瞧他们两小夫妻,牵着手就算了,还时不时的说说悄悄话,简直是浓情蜜意。
昭阳瞥道:“德行!”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注视,后知后觉的苏荷连忙将陆淮鹤的手挣脱开,再看四周宾客,眼神也都若有若无的向他们看来。
“怎么了?”
“我们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苏荷偷偷打量其他夫妇,没有像他们这样的,她怕长公主不悦,别着陆淮鹤的手臂往边上一推。
陆淮鹤有些好笑,不过也遵循她的意见。
“苏荷?”
昭阳顿下脚步唤了一声。
苏荷闻言立马上前答话。
“晚宴还没传上来,闲来无事,你随本宫去小径上走走。”
苏荷敛眸:“是。”
一切的喧嚣被摆脱在身后,两人没带奴仆,一前一后漫步在小径上。
晚风浸着一些凉意,苏荷紧了紧袖口,默默跟在身后。
“云晴小产之后,你去探望了?可本宫怎么听闻,她以前将那外室满口嫂嫂的叫,将你根本不放在眼里,是么?”
不知她为何忽然提起这个,苏荷如实回答:“妇人生孩子本就鬼门关走一趟,纵是我与她有千般的不合,也不该在这时候来计较。”
第117章 本宫不奢求
“是么?”
“本宫看的穿你,大可不用装模作样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
昭阳略微抬高了些音调,驻足下来回头看她,似乎并不相信。
陆府里那些事情,她纵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张氏瘫痪的早,窝囊又没什么背景,陆家儿女活在刘氏的管教下,自然教的乱七八糟。
养了三年的外室进门,苏荷受如此侮辱,怎么会还大度到去探望陆云晴?
听见长公主说这句话,苏荷心中微颤,乖顺的应声一笑:“母亲慧眼,倒窥得儿媳心里去了。”
她知道长公主表面上维持着规矩体统,实际上却比任何一个人更加奢求来之不易的温情。
正如来长公主府前陆淮鹤给苏荷的嘱咐,无论发生多么严重的事情,只要围在长公主面前轻声唤一句母亲,她总要应的。
昭阳果然收敛冷冷的敌意,用一股极其别扭又享受的眼神看着苏荷许久,直到唐嬷嬷在后面喊了一句席面开了,她才回过神来。
这么多年来,她只有陆淮鹤一个孩子,都说人长大就叛逆,淮鹤从进入大理寺办公职开始,很少唤她母亲。
有时候碰面了,也只是跟外人一起称呼她一句长公主。
此刻苏荷轻声呼唤她,竟然昭阳觉得格外舒服,可她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依旧端着架子。
“先用膳吧。”
“好。”
席面上,长公主居住在主位,左侧分别是陆淮鹤和苏荷相邻而坐,右侧则是献音郡主的位置。
苏荷早前与献音见过面,两人也算相识,这次见面也只是礼貌打了招呼,并未寒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