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男人率先停在她面前,从口袋中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 “虞小姐, 这是我的名片。”
王锦。
她看到上面名字, 没写职位。
“上次我说的依然算数。”王锦拧正了下领带, “日后,如果虞小姐的综艺需要借户外地方拍摄, 可以随时联系我。”
虞宝意的圆滑在此刻生出了棱角,她接过名片,却没出声,任由这番话尴尬地落往地面。
可王锦自如又从容,往后斜瞥了一眼, “赵爷爷不允许我们进去,你去敲门。”
她心知, 赵玉颜说的是对的。
负责霍氏如此大工程的人,必然体面又周到, 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野蛮人行径落人把柄,倒衬得她前两天过于野蛮了。
可她听不下去这带刺的一字一句。
哪怕完美包容在得体的行为、语句之中,也叫人一听就知道,他没在,也没想好好讲话。
不待王锦的人去敲门,赵友昌拄着拐从门后出现,短短十几分钟,如硬尺般笔挺的腰脊佝偻了不少。
他扫视过门外的人一圈,在虞宝意脸上停留了一会,无声胜有声。
“小意,我有话和你说。”
虞宝意不忍为难一个为小辈费心打算的老人,起身接道:“赵爷爷,要不让王先生他们也一起进去吧。”
一起说罢,好聚好散。
谁知,赵友昌摇头拒绝,“不,我单独和你说。”
她没天真到以为是转机,向左菱几人示意完,便跟着赵友昌进屋,中途赵与游还龇牙咧嘴地路过他们。
“赵爷爷。”进到屋内,虞宝意善解人意地率先开口,“不管结果是什么,哪怕我不支持,也会尊重您的决定。”
赵友昌做了个让她落座的手势,“小意,是我这边出的问题,我会负责到底的。”
“没有。”
“不用讲客套话,我给你添了多少麻烦我自己知道。”他握拳抵住嘴唇,压抑地咳了两声,“但我听阿游说完整件事,觉得有点奇怪,想让你分析分析。”
“您说。”
赵与游的意思是,希望私了,索要赔偿那家人的态度很奇怪,看上去并不关心伤者,而且有一回他上医院,看到伤者的父亲正和一个穿西装的人在楼梯间交谈,还对着来人点头哈腰,谄媚得很。
伤者是女孩,原话中提到,伤者及其家属来自偏远农村,家中还有一位患病的弟弟,所需医药费高昂。
当然,也没有他们狮子大开口要的价码高。
“人是阿游撞的,不管对方有心还是无意,这个罪名他必须担上,付出代价。”赵友昌说,“可若是有心……为了逼我们离开,竟然视人命如草芥吗?”
虞宝意没说话。
她四肢发僵,连同心脏每一下跳动,似乎都要给骨头撞出裂缝,闷疼闷疼的。
与之相反,她思维仍旧活泛,仿佛卷起龙卷风,一时之间千头万绪,竟不知道该抓住哪条。
“小意?”赵友昌尝试性叫了一声。
虞宝意如梦方醒,应回去:“赵爷爷,这件事我可能需要回去一趟确认一下。”
“确认?你认识人吗?”
“……”虞宝意唇瓣微张开,用嘴唇辅助滞涩的呼吸,“我应该可以打听到。”
不止打听到,还能直接询问当事人。
“可是……”赵友昌叹息摇头,“哪怕对方故意的,我们又能怎么办?毕竟是阿游酒驾在先,更大的错在他。”
虞宝意已经听不下任何话了。
她急匆匆地告辞,朝外的脚步不比刚刚挨了一顿打的赵与游稳健。
走到外面,碍于外人在场,左菱没有第一时间上来询问结果。
当着所有人,虞宝意与王锦的目光,在半道同一时间对撞。
她还捏着那张名片,暗自用力对半折起,站到他面前,递回去。
“王先生,我想我不需要你的名片了。”
王锦单手接过,体面地塞回口袋中,抬起标准又客气的微笑,说道:“虞小姐,有需要,您随时能联系到我。”
仅一句话。
她便明白,霍邵澎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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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回到市中心,已过晚上九点。
虞宝意坚持先将梁思雪送回家中,拒绝了陪她一起去问霍邵澎的提议。
梁思雪揣着难以言喻的担忧下了车,然还是敲下她车窗,叮嘱道:“Baby,记得万事要冷静,你那点小九九,在霍邵澎面前不够看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一件事一件事的解决,别往复杂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