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意,”阮女士从手机里抬眼,忽然问,“你真的想过要跟他结婚吗?”
想过,但那是给禾先生的承诺,不是给何盛宇的,所以那承诺做不得数。
祝楚意没有回答,阮女士若有所思地看她很久,没有追问,转而提醒她:“时间到了,快看看多少度。”祝楚意抽出体温计,结果显示她仍然低烧,阮女士拿走温度计眯起眼复核一遍,淡然说道:“再吃几次药应该就能恢复正常了。”
阮女士催她起床吃东西,祝楚意吃了几口杂粮粥,放下碗说不吃了,阮女士好声好气地哄她多吃:“就小半碗了,都吃了,乖。”
祝楚意也懒得跟阮女士争,顺从地把剩下的吃完,吃完端着碗发呆。
“去洗洗脸吧。”阮女士担忧地看她一眼,端着空碗先下楼。
祝楚意进卫生间洗了洗脸,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过于憔悴,她有点自怜,搓搓脸想让脸色好看些。
出来的时候,阮女士又出现在她房间,递了她的手机给她,“给你充满电了。”
祝楚意接过手机,解锁看了眼,社交软件上有许多未读信息,她没点进去看,只把目光定在日历上——
今日立夏,春天已经过去,但不重要了。
虽已立夏,但天气并未热到令人不适,午后的阳光正好,祝楚意陪同阮女士在后花园散步,冷不丁地想起多米,几日不见,不知道多米乖不乖。
她给保姆阿姨打去视频,想看看多米,保姆阿姨把镜头对准懒洋洋躺平的多米,跟多米说:“多米,快来跟小姐视频。”
祝楚意喊了声“多米”,多米在镜头前上蹿下跳,一边紧急地叫着,祝楚意看得发笑,转头跟阮女士说:“多米想我了,我想明天回去。”
阮女士打量祝楚意,见她精神状态好很多,稍稍放心了些,又在镜头里看多米,也被逗得笑起来。
保姆阿姨关心祝楚意的病情,祝楚意很是轻松地说:“好得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回去了。”
阮女士不太放心,在边上又交代保姆阿姨,让保姆阿姨好好照顾小姐,说病刚好,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做饭注意要做清淡点。
病了一场,一切似乎恢复如常,祝楚意也似乎收拾好了心情,宋雨菲打电话来关心她的时候,她已经能开玩笑了,挺潇洒地说:“生一场病就脱胎换骨啦,那件事就当是自己做了场梦吧。”
然而就是这天夜里,她听见阮女士和祝明远吵架了。
祝明远吼道:“都是你惯的!现在我这脸算是被她丢尽了!知道现在圈子里怎么传的吗?说她是狐狸精,跟弟弟有婚约在身,转头又去勾引他亲哥!我看以后谁敢要她,以后她想嫁出去都难。”
阮女士也吼:“祝明远你够了!你不知道你说的这些全都是因你而起吗?意意会落到这个地步,都是你逼的!你自私自利,蛮横专制,三个女儿的终生幸福都被你坑了!你觉得还不够是吗?你利用我的女儿稳固你的事业,不就是为了将来继承给你那心肝宝贝儿子嘛!我告诉你,那是不是你亲生儿子还不一定呢!”
一阵乒乓响,重物落地,祝明远吼:“你胡说什么!”
阮女士说:“从现在开始,你别想再操控我们母女!”
祝楚意走出来时,阮女士正好怒气冲冲地走出书房,两母女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只听见书房一顿乒乓响。
阮女士回房间收拾衣物,祝楚意跟在边上问:“妈,你要去哪?”
“随便哪里都好过待在这里。”阮女士合上行李箱的盖子,“意意,你回去吧。”
“去我那吧,妈你等等我。”
祝楚意跑回房拿了自己的物品,义无反顾地带着阮女士离开。时间太晚,家里的司机早下班了,祝楚意接过阮女士的车钥匙,坐到驾驶座上,丝毫不顾祝明远追在后面说狠话。
夜色浓稠如墨,祝楚意带着阮女士在逃离这里的锦衣玉食,车子开得飞快,仿若逃亡。
但她一点都不难过,甚至感觉很爽。
因为,阮女士终于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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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盛宇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这些天他都待在酒庄里,每天喝得烂醉,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老顾担心他喝死,终于忍不住夺了他的酒,试图劝导他:“老何,你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你这么作践自己,能把祝小姐作回来吗?”
何盛宇有些麻木,胡子几天没刮,不修边幅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撑住额头,遮住了脸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老顾叹气道:“在我看来,其实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你要真放不下,不如振作起来,以后正正当当地把祝小姐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