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瞬一的询问居然让张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虚，他甚至开始有点紧张地咬嘴里的糖块。很快杨瞬一叹了口气，语气平静，“不然我还是回来吧。”
这个孩子到来得实在突然，杨瞬一再怎么压缩行程，也无法保证自己每时每刻都能留在张遥身边。
张遥清楚，杨瞬一不是指回家这么简单，他是想要弃赛。
杨瞬一是个不怎么在乎别人看法的家伙。独来独往惯了，张遥明白他不在乎输赢，也不在乎别人的期望。只是这次节目让大众看到了杨瞬一，也让杨瞬一看到了大家。
这大概是杨瞬一第一次接收到如此滂沱的喜爱——第一次握手会时，两人都被杨瞬一的粉丝人数所震撼。
呆在原地几秒后，杨瞬一给张遥搬来了椅子，随即加入工作人员的队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位置坐下。
张遥那时候还没有怀孕，撑着下巴戴着帽子口罩看杨瞬一忙活。
其实杨瞬一什么都不做也是正常的，他本身是个害怕麻烦的人，也熟知自己做这些无人知晓的事情是吃力不讨好的。
但他还是搬完了椅子，唱完歌后，对着所有听众深深鞠躬。
杨瞬一很珍惜这次机会，也热爱创作，他感谢所有喜爱自己音乐的人。
所以他才在节目上全力以赴，拼尽全力。
但是，张遥想。
杨瞬一又是个把自己看得很轻的人。相较于胜欲、前途，他更在乎张遥。
张遥能感觉到，自从上次的直播，杨瞬一对新闻媒体都很敏感。他好像把未来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条路，一条路指向张遥，另一条铺满名声。
好像很怕自己的名气会对张遥产生伤害。并在意识到这点后，他毫不犹豫地踏上了名为张遥的道路。
张遥却和杨瞬一的观点不同。
他眼中杨瞬一只有一条路——和他相爱，且名利双收。
张遥觉得杨瞬一是个胆小鬼，总认为人生中的幸福是有一点就少一点的，所以选了一样就不敢再选另一样。
张遥用自己的经验表示：哪有这种说法？只要想要，那就可以拥有。
张遥嚼着糖果，开口，“我想看你赢。”
他缓缓说，“杨瞬一，我确实不舒服，也确实在忍，因为我不想看你输。”
“前途和我，不是二选一。”他顿了顿，语调中又带着那股熟悉的讥讽味道，“带着奖杯来见我。”
杨瞬一的心像是突然撑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冒出来云朵一样轻盈的、柔软的思绪，缠绕住他的身体，令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下半张脸，好半天才说：“好。”
挂了电话，张遥把嘴里的糖果吐掉。他走进洗漱间里随意抹了把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下一秒，他俯身下去，吐得昏天黑地。
起身后，开水，冲掉秽物。漱口，确认反胃感消退。
躺在床上，直到鼻腔里充满了那股熟悉的水汽，眼睛才慢慢合上。
睡着之前，他思考片刻，拍了张照片给杨瞬一。
意思是，看吧，没事。
抱住杨瞬一的枕头，将脑袋埋进带着杨瞬一气味的布料里，张遥的呼吸随着不断浓郁的水汽逐渐平缓。
03.
半决赛后杨瞬一回家，当晚张遥难得没有因为抽筋醒来。
他睡了个整觉，醒来时天光大亮，但卧室里昏暗。张遥睡前没有拉窗户的习惯，因为常常半夜醒来后望着月亮，但这天的窗户拉得严实。
他看着窗户半晌，知道家里的人不敢在他睡觉时进房间。
他顿了下，披上外套，打开门，和端着早饭的杨瞬一对视。
杨瞬一是半夜到的家，带着一身夜风的寒凉，褪了外套后才进的卧室。他小心地坐在床脚，屋外的月光漏进来，一片寒芒里张遥的红发好像铺上一层雪，他俯身下去，一只手撑在张遥颈侧，将头虚虚靠住张遥的肩膀，汲取那股浅淡的甜味。
身上很凉，他就没躺下，刚刚结束的比赛令躁动的多巴胺不断分泌，杨瞬一的心跳却比在比赛场上更快。
他在张遥耳畔轻声说：“辛苦了。”
临近黎明，张遥半梦半醒间习惯性要醒来。杨瞬一伸出手去揉他的小腿，直到肌肉痉挛逐渐平息。
张遥没醒。
身上的寒意褪了，杨瞬一也没躺进去拥着张遥睡觉，他不太清楚张遥还有什么不舒服，于是等着。
手指在屏幕上反复划过，最后停留在家用监控的购买界面，看了又看，最后没买。
杨瞬一想的是，得定做。
04.
张遥的孕反只停留在早期，钙补上去后抽筋几乎没再出现。食欲还是寥寥，但比早期吃什么都反胃还是好了许多。
梦创之乐的收视率达到了一个令人惊叹的数字。这意味着作为冠军的杨瞬一甚至可以称得上万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