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她先前还对穆靖南心有悸动,还在揣测着这是否是阿耶和穆靖南设下的局。
阮如安此刻像是丢了魂,瞧着摇摇欲坠,霍若宁在一旁看的心疼,却也不再上前,只是静静站在原地。
霍若宁站在一旁,手握成拳,他停顿片刻,终究还是低声唤道:“安安。”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助你。”
“即使是要杀皇帝。”他补充道。
这并非是霍若宁第一次提起,上一回,她只视之为狂妄不经之言,然而此刻,她却不得不认真思索起来。
眼下形势不同,前朝有程太尉,皇帝若真一朝“病逝”,仅仅凭着霍若宁和其余世家手里的那点兵马,如何敌得过程太尉,如何敌得过如今正当得势的清流一派。
手段高明如穆靖南,尚且都花了不少心思,才略略稳住朝局。
穆乐宸纵然再如何聪慧,却到底年幼,少不经事,哪里真能坐得稳龙椅。
为今之计,她需加快速度,编织起自己的关系网才是。
届时皇帝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无关紧要了。
阮如安攥紧手心,话语里透着狠意和算计。
她抬眸看向霍若宁,“清流势大,但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只需逐个击破,何愁没法子撼动。”
不同于世家间百来年的交情,清流里头的官员,多是出身寒门,不过因着心怀报负,孤傲清高,这才集结在一处,所谓为利而合,也终究会因利而分。
“你在前朝,行事便宜,可否有劳你多加留意程筑的动向,若有异动……”
话未说完,玉苏忽然匆匆赶来,满面焦急,显然事态紧急。
“主子,不好了!”玉苏气喘吁吁,声音微颤,“有刺客行刺,陛下受伤,现已昏迷不醒!”
第14章 中毒 “可……可还有的治?”……
遇刺?
这百官朝见,众目睽睽,皇帝身边又有左右卫御林军护驾,怎会这般轻易就被刺客伤着了?还昏迷不醒?
皇帝素来谨慎,若是真出了事,怕是身边儿的人下的手。
思及此处,又想起霍若宁在后宫有些眼线,阮如安眸子里闪过几分疑色。她语气冷了几分,问道:“你可知情?”
就算是要杀皇帝,也不该在此刻。
霍若宁如果这般沉不住气,往后的事她岂又能放心任由他来做?
本就是没做过的事,霍若宁自然问心无愧。他抬目直言道:“此事与我无关。”
闻言,阮如安心中稍安。她略略颔首,交代道:“既如此,前朝便有劳你了,保重。”
她行色匆匆,由着玉苏搀扶着便要离去,似又想起什么,她瞥眼看向霍若宁一侧的小内侍,淡声道:“你就来本宫跟前儿任职吧。”
她也不能总和霍若宁见面,有个内侍传信,倒也方便很多。
语罢,她便头也不回远去了。
瞧着那抹紫色身影愈行愈远,霍若宁敛回目光,他负手转身,对着那小内侍吩咐道:“往后在坤宁宫好生伺候,万事以娘娘为重,若娘娘遇着难处,都来告知。明白?”
“是。”那小内侍恭敬应下,随后快步追上阮如安主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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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
甫一进屋,阮如安便嗅到一阵浓郁的血腥气,令人不禁作呕。她秀眉微蹙,攥起锦帕微掩鼻息。
殿内静谧而压抑,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宫人们各个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只余低沉的脚步声在殿内回荡。
阮如安眸光微转,扫过那些跪伏在地的太医与侍卫,最终停在了床榻之上。
穆靖南面色苍白如纸,额上冷汗涔涔,胸口处的血迹透着纱布隐隐泛红。他的呼吸微弱,胸膛的起伏几近微末,好似下一瞬就要没气儿了一般。
此情此景,阮如安看得心头一滞。
来的路上,她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心头也做好了准备。
可真到了眼下,这刺目的红映入眼帘,那股子没来由的担忧和心疼宛若压抑不住一般。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锦帕,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从心底涌上的不安与恐惧瞬间将她包围。
阮如安深吸一口气,试图强稳住心神,待走近床榻,那喷薄而出的不明情绪席卷全身。
她只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只余那刺目的红在眼前不断放大。
“张院首,陛下的情况到底如何?可……可还有的治?”
似是连她自己都没注意,说这话时,她声线颤抖,面色发白,宛若遭了惊天霹雳,看着是伤心欲绝。
一旁正记着脉案的太医连忙上前,跪地回禀道:“娘娘,陛下的伤口虽已处理,但因刺客匕首上有毒,不能辨明,又极为霸道,臣等已尽力施针行药,陛下暂时性命无虞,然毒素仍未能完全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