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殿内顿时一片死寂,白祭酒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冷汗从额间悄然滑下。
若再不能为自己的言行找到恰当的理由,恐怕难以逃脱眼前的责罚。
谁想就在这时,穆靖南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了几分,却带着一丝更深的威胁意味:“既然你如此关心贤妃的病情,不妨与你兰寺卿一同彻查此案。若再无进展……白祭酒,朕希望你有个交代。”
一侧的兰寺卿听了这话,眉头紧锁,正欲再上前劝阻,却见帝王一番神情冷冷淡淡。
也罢也罢,皇帝下了定论,且显然是在没有纠缠于此事的意思,此事自然就没了更改。
今日闹这一遭,不过是为了皇后清名得证,其余都不算要紧的。
他心头这样想着,一边的几个皇亲国戚更都是见怪不怪,他们认命的接连行礼告退,心头开始构思着如何继续传扬……哦不,是阐述并“宣传”帝后情深的事实了。
想必用不了多久,宫城里头那些个谣言,也会彻底没了踪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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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散后,殿内唯留下阮如安穆靖南两人。
穆靖南近来是腻歪惯了,一见没了人,他又紧赶慢赶贴到阮如安这边来,像是觉得在龙椅上亲近不方便,他索性将人横抱起放在床榻上,自己则和衣躺在一侧。
这青天白日的,眼见势头不对,阮如安挣扎着想起身的,却被穆靖南牢牢按住。
这床帐子一层层放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阮如安面颊微红。
她轻轻抬手,推了推穆靖南的胸膛,娇嗔道:“阿南,你怎的还能这般……不务正事?”
穆靖南见她羞涩模样,心底那股痒意愈发浓烈。他也不放手,反而更加靠近她,声线中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正事已了,眼下无人打扰,若不好好享受这清闲时光,岂不浪费?”
阮如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手上稍稍挣扎了一下,见拗不过穆靖南,只得半真半假地嗔道:“你这人,当真是愈发无法无天了。”
穆靖南笑着握紧她的手,凑近耳边低声道:“安安,我这心里啊,只有你……自然也就都是那些人间极乐之事。”
阮如安听着他那低沉磁性的声音,耳根不觉一热,身子微微发软,忍不住低声道:“你这般胡闹,当真是……唉。”
穆靖南见她如此模样,心下更加欢喜。他一边轻柔地抚着她的手,一边笑道:“安安怎的不问我为何要让兰寺卿与白祭酒一同查案?”
要说这几日跟着穆靖南处置朝中事,阮如安也算是摸出了一些个穆靖南制衡朝局的手段。
故而听罢,阮如安想也没想,抬眸看了他一眼,柔声道:“白暨向来小心避事,如今却参了这等麻烦事,你不过是要让他自露破绽。如此这般,朝中那些暗潮也好随他一道浮出了水面咯。”
穆靖南一听,眼中的笑意越发深沉,轻声道:“果然,还是安安最懂我。”
话罢,他忽然将她的手再度往腹间拉,阮如安微微一惊,忍不住轻轻拍了下他的肩,嗔道:“你……又做什么?”
穆靖南轻笑,眼底溢满宠溺,低声在她耳边道:“自然是与你同享些欢愉之事。你这手啊,怕是要劳累些了。”
听罢,阮如安无奈地闭上眼,心中暗暗叹息,那纤手略略上下拂动,且看着那红晕似火,一起攀上耳尖。
第61章 棋子 忠者成贼,叛者反咬,可笑至极。……
漠北战场。
定国公立于漫天白雪之中, 远眺着那正整齐操练的士兵,刀光剑影映在雪地,寒风刺骨。
半晌,他缓缓叹了口气, 转身对身旁那位神情肃然的男子说道:“按着陛下的谋划,
咱们午后便该动身了。”
那男子微微点头, 面容陌生, 正是易容乔装的阮相。
他低声应道:“晦儿早已备好, 静候温兄一声令下。”
听罢, 定国公凝视着眼前的阮丞相, 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感慨, 眉宇间却带着不忍:“此事虽非小事,然陛下筹谋数月, 早已天衣无缝。只是……劳累了阮兄。”
“前些时日,夫人提及, 皇后娘娘因此事忧思过重, 近来更是心神难安。”
都是有儿女的人,又是多年知己, 自然明白人心中对于女儿的牵挂。
听了这话, 阮相神色微动,却不作声, 只是微微撇过头去,将那意味难明的目光隐入了远处的雪幕中。
这漠北的寒风一向冷冽, 吹打在身, 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他的宝贝女儿啊。为这局,这些日子以来,受了多少苦, 忍了多少委屈?若非皇帝决意如此,他又岂会让她陷入这般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