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
千叶理乃猛地站起身，打断了她的话。
北川诗织呆呆地看着她，面上有几分无措。
“诗织很好，大家也很好，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而不是你们才对！是我像胆小鬼一样，不接电话不看信息，不敢和你们联络……也是因为我的问题，帝丹才没有夺冠……明明就是我的错，怎么……怎么能是诗织你对我道歉呢？”
视野一片模糊。
有水渍顺着脸颊落下，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面上，又迅速被蒸发。
“你们去给我求护身符，明明比赛这么累，却还是会在结束后来看我，怕我无聊，还想办法给我讲有趣是事逗我笑……大家是真心实意期待我能快点好起来的，可是我……可是我……我甚至为了逃避，没有直升帝丹高中，也没有告诉你们我去了哪里，没有和你们联络……”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就不会受伤了，那样的话也许能拿冠军……明明大家那么努力训练，那么期待比赛……都怪我都怪我！！”
千叶理乃捧着脸，液体从手掌间的缝隙渗出。
北川诗织上前将她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千叶理乃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喃喃说着对不起。
“不怪你的，理乃，这件事情从来都不应该怪你。我们是一个团体，大家在训练的时候，你也很努力啊，受伤无法参加比赛，最难过的人肯定是你，所以你怎么会有错呢？没能获得冠军确实很遗憾，但归根到底是因为我们的实力有所欠缺，一直以来，是我们太过依赖你了。”
“你转学没告诉我们的事，我们也没有怪你。是我们在你住院的时候总是说明年再一起努力，肯定给了你不小的压力，那时候学校里的流言我也有听说……如果换做是我，我也会想逃避的。所以，理乃，你不用道歉的，你真的没有错。”
人性是复杂的。天之骄子陨落的戏码，有人会感到可惜，也有人乐于看见这样的局面，甚至喋喋不休地嘲笑着。
那时千叶理乃返校，许多人同情她的遭遇，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那些目光里有善意的，也会有恶意的，于是一些流言学生间悄然流传——“千叶理乃并非真的受伤，只是在逃避责任”、“千叶理乃的网球水准其实并不强，只是怕露馅了，所以才谎称自己受伤了，再也不能打球了”之类的。
千叶理乃在学校里有很好的人缘，每次有人提及这些流言，总会有人替她辩解。
但千叶理乃自己从来没有反驳过。
——也许是理乃不知道那些话吧。还好她不知道，不然该多难过。
当时的北川诗织心想。
她像过去一样笑着面对同学，只是不再那么活泼好动。
北川诗织原以为随着升学，这些流言终究会散去，千叶理乃也会慢慢好起来，变回以前的样子。
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北川诗织看遍了全年级的名单，都没有找到千叶理乃的名字。
北川诗织这才明白，原来理乃什么都知道。
网球部的大家聚在一起，她们发现千叶理乃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句“再见”，当时以为是只是普通的告别。
她们能理解理乃的难过，理解她没有选择直升，理解她从不在群里发言。
“是不是我们让理乃难过了？”有人问。
“不能再打网球这件事，她本来就很难过了，我们还总是在她面前提起明年要一起努力什么的……”
女生们讨论着，言语间满是愧疚。
北川诗织看着千叶理乃最后发来的消息，一句话也没说。
“没有得到冠军，确实很遗憾，可是理乃，我们更不想你难过。我们知道你有多喜欢网球，知道你比谁都想要赢……理乃，不要说对不起了……”
“如果你实在觉得抱歉，那以后多和我们聚会，多来找我们，好不好？”
北川诗织紧紧抱着千叶理乃，声线逐渐颤抖，也带上了哭腔。
眼眶红红，但她忍着没有哭。
“我们……我们真的很担心你，也真的很想你。多来见见我们吧，理乃。”
千叶理乃哭着点头，不断说着好。
“诗织……诗织……真的对不起……我是个大笨蛋，我怎么可以不和你们联络……对不起……”
让她产生逃避念头的流言，连日来压在她心头的情绪，对朋友的愧疚，统统随着北川诗织的安抚而爆发了。
千叶理乃拥着昔日的队长，紧抱着她，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