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方方的硬质信封捏在指腹,她无意间扫过信笺上的署名,愣住了。
——【顾倚霜 收】
末尾的手绘小猫过分刺目,她瞪大了眼睛。
下意识去看压在下面的几张,果然,每一份都是无可比拟的印象深刻,与记忆里的模样完全重合,甚至,穿越时间,盖过时间。
大脑唰得一片空白,她呆呆地蹲在原地,指尖因为用力软肉顶部泛起一圈白,以至于,是颤抖的。
他知道了。
他全都看过了。
这是施慈此刻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果然,之前那张藏在洋桔梗里的贺卡不是空穴来风,而是他的预告函。
所以他回来找她,不是因为她本身,而是因为得知了这些信?这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的暗恋产物?
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究竟是怎样一番心情,施慈咬着下唇,像是被魔鬼的手扼住了喉咙。
主卧的房门被敲响,是在三分钟后。
顾倚霜拉开门,还没看清她的表情,几张信封就被扔上他的胸膛,然后,纷纷掉落在脚尖前。
他错愕地去看她,发现女孩的眼睛是红的:“慈慈——”
“顾倚霜,所以你是回来可怜我的吗?”
没说完的话瞬时僵住。
施慈手里还捏了一份,她强忍着哭意,喉间涌上一阵钝感的痛觉,也或许是来自心底。
她吸着鼻子:“我不需要你可怜我,更不需要你因为什么怜悯、同情、看不过去而回过头找我,我承认我是很喜欢你,可我喜欢你这件事,和你无关!”
“可以有关。”
病气还没消,顾倚霜定定地看着她,浓郁情丝就横在眼中,半点不藏:“慈慈,我并不是因为看到这些信才回国的,自我决定出国前,把你追回来就已经列在我的人生计划里了。”
“这些信从来都不是催化剂,我看到了它们,也只是看到了,哪怕压根没有我也会回来,也会不择手段地重新站在你身边。”
凝望着那双眉眼,鹿眼清透善良,潋滟水痕蕴藏其中,落不下来,却更伤心弦。
顾倚霜记得那个被抢了包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中国女孩,记得那个哪怕隔着电脑也总能和自己默契配合的女学生,也记得那个被关进储物室的狼狈女生,唯独不知道,她们其实是一个人。
更没想到,在四年后的现在,她在他的心里,有这样重的分量。
他们在无声中对视,更是在狂风骤雨下对峙。
心口深处那块已经结痂的伤口就这样被刨开,藏在表面下的腐肉被挖出,他是灵丹妙药,一点点的,将本不应该暴露在阳光下的血痕抚平。
鼻尖的酸意越来越重,过往的心动与欢喜在此刻变成眼泪,顺着面庞滑下,其中有几颗滚落地面,有的则是直接砸在他的手上。
她垂眸,眼睫颤动:“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不喜欢你!”
顾倚霜看着她,音色柔缓,循循善诱:“可是慈慈,真正决定要放弃、要不在乎的人,去不喜欢他,需要用‘不容易’来形容吗?”
“我很庆幸,我还没有在你的心里被完全剥离。”
“施慈,我喜欢你,非你不可。”
“要不要试试,再喜欢我一次?”
他的掌心落在她大臂两侧,男人的气息靠得很近很近,黏在她鼻尖,一呼一吸,挥之不去。
“可是——”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希望这个拒绝是你发自内心的,是因为不喜欢我,厌烦了我,而不是因为什么所谓的物质条件、出身背景。”
施慈僵住。
他预料到了她可能会走的所有的道路,看穿了她的胆怯,领悟了她时隐时现的怂与懦。
下一秒,他的掌又落在她下颌。
掌心的温度贴在皮肤,他抚着她,缓缓靠近。
“施慈小姐,再向我靠近一步吧,我愿意成为你的踏板、你的利剑,你在这个世界中肆意生长的见证者。”
“记不记得我之前说的话,‘我们的灵魂无比契合’,慈慈,无论将来,不论
过去,我希望你选择的只是顾倚霜。”
“我想参与进你的人生,不只是顾先生与施小姐。”
“我希望我们之间,不止如此。”
他每多说一句,施慈的眼泪就更多一倍。
她可算明白为什么篮球场上需要拉拉队了,无论士气是高是低,就是需要这样一支队伍,是胜负之外,都坚定不移地站在面前,带来振奋与鼓舞,是绝对不会偏移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