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涩又忙碌地应付这些人,施慈没有注意到来自泳池那边的不友好眼神。
“那谁啊,怎么一来就抢风头!”
“我记得她,好像是Purga教授特别欣赏的一个中国交流生,啧,之前不知道,没想到是个心机货!”
“最烦这种表面清纯的烂莲花了,谁知道背地里有多享受男人们的注目,我们给她个教训怎么样?”
“同意!”
一场生日派对鱼龙混杂,哪怕是三年后再去回忆,施慈也扔满背冷汗。
兴许是身在异国他乡,让她对华人面孔毫不警惕,就这样跟着对方进了一间杂物间,原本是好心帮她找丢失的耳环,可没想到,下一秒,那扇唯一的门被拉上了。
安静,漆黑,只剩她一人。
施慈慌了,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立刻冲到门前开始用力砸门呼唤,力气越来越大,求助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也尽管如此,换来的也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被丢下了。
怎么又是这样呢!
脑海被这一念头充斥,她脱力般跪倒在地上,手臂还压住门扉,脸却很低很低,眼泪不要钱似的流,大颗大颗砸在地上。
她将所有的敏感与脆弱都藏起来本以为来了澳洲有机会如认真体验一段自由的人生,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这样的陌生地域,她比蚂蚁还微不足道。
因为刚刚砸门的动作,手和小臂的外沿都被震撞的发麻,储藏室的设计很不合理,灯在外面,唯一的光亮只是三米高的一只排气小窗。
就当她擦掉眼泪,觉得可以利用一下时,门外突然传来声音。
“Do you need any help?(需要帮助吗?)”
温柔又清凉的男声,带了点沉哑。
施慈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尖狂动,顾不上太多,连忙回应地喊:“Need!(需要!)”
门外的人并不知道这一刻的她,像是精神濒临决堤前,终于遇见了一位妙手回春的大夫。
“I'll open the door now. Stay away from the door and step back!(我现在把门打开,你离门远一点,大步后退!)”
隐约猜到他要做什么,施慈心跳如擂,迅速照做。
果然,下一秒,那扇灰扑扑的门被踹开了。
光线疯狂涌进,原本的黑色被冲散、打乱,直到最后不成型。
隔着五六米远,耳边还是大门狠狠砸在地面的撞击声,可就是这样的一瞬间,施慈看清了他的脸。
她如同一个贪婪的乞丐,借助光,摒弃影,用目色一寸寸在他的五官留下痕迹,妄图以这种方式,证明他们其实见过很多面。
眼泪没停,甚至更多了。
以为她是被救才哭的,顾倚霜随手将外套递过去,缓缓道:“You may meet some impolite people when you go out like this now. Please wear this first.(你现在这样出去可能会遇到一些不礼貌的人,先穿这个吧)”
擦着眼泪,施慈意识到他并没有认出这一刻狼狈的可怜虫其实是其实是三个月前他帮忙抢回书包蹲在地上哭的倒霉蛋。
果然没有被记住。
失落笼罩之下,她故作镇定,颤巍巍地接过他的衣服,,有些磕巴道:“Thank you. I'll return the clothes to you.(谢谢你,衣服我会还给你的)”
顾倚霜笑了下,表示没事,不着急。
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到派对主场,从酒店返回住处的路上,她的肩头一直披着那件黑色外套。
恐慌和后怕已经排在第二位了,因为他的出现,她意识到,这大概是他们作为独立线段,在这辈子最大的相交。
因为化妆技术没有学好穿衣打扮也没到及格线,施慈再一次做起缩头乌龟,比如,宁愿花一百澳币找个“代送”。
除了送衣服,还有一封感谢信。
她没有留名字,更没有提到他们其实已经多次相遇,在他已经没什么印象和不知情里,她将那段记忆当做珍宝留藏,连另一个当事人都不希望他知晓。
这是宝物,独属于她的宝物。
而见证这份宝物和心意的,是后来的几封尘封在信箱底端的信笺。
差不多的祝福语内容,从“学业有成”,到“前程似锦”,最后干脆更直接,是“招财进宝”。
很快,到了施慈即将回国的日子。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时却成了三个,其中唯一的男生,是乔莉才交往不久,并被中国文化深深吸引的英籍男友。
金发碧眼的英伦帅哥比她们还大两岁,不仅定了和她们一起飞到魔都的机票,连后续前往京市、西安、苏州的行程都一并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