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对柔嘉公主的了解,柔嘉公主可不是会因为一个游春宴,就委屈自己的人。按照柔嘉公主一贯的行事作风,就算她是临近开宴才不舒服,她也会让人告知送了帖子的人家,说今日的游春宴不办了。可是这次柔嘉公主不仅没有,反而是托着病体强撑着开了这场游春宴。
而刑部侍郎又是在宴中时前来,说她是杀死宁子骞的疑凶,要带她回刑部审问。若没有柔嘉公主的游春宴,今日她绝不可能全身而退。
想通这一点之后,曲明昙心里便隐隐有了猜测。
相里明徵知道她聪明,见她已经猜到了,便也没瞒她,颔首道:“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曲明昙顿时有些不高兴了,“相里明徵,我刚才差点就被当成疑凶抓去刑部受审了,你怎么能这么敷衍我呢?”
“有我在,不会。”相里明徵气定神闲。
曲明昙气的狠狠瞪了他一眼:“行,你不跟我说,我回去找公主,我就不信,公主也会瞒着我。童茂,停车。”
说着,曲明昙就要起身去掀帘子,相里明徵眼疾手快摁住她的手。
曲明昙转过头来,气愤瞪着他。
相里明徵拿她没办法,只得服软:“你坐下,我同你说便是。”
得了准话之后,曲明昙这才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今日天朗气清,街上的人也很多,童茂赶着马车不疾不徐的穿过闹市。
终有一日曲明昙会恢复记忆,而她顶着一张同白明棠相似的脸,也注定逃不开玉京这些明争暗斗,所以相里明徵想了想,决定从先太子之死说起,一直说到眼下的朝中局势。
曲明昙不明白:“二皇子与四皇子为了太子之位斗得你死我活,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将我牵扯进去?”
不是他们要将她牵扯进去,而是他要利用这一点,让他们为宁子骞之死承担后果,并且也要利用宁子骞之死挑起他们二人的纷争,只有他们二人斗得越狠,来日白珩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但眼下这些事情,相里明徵并未同曲明昙说,他只道:“因为我是二皇子党,若将你牵扯进来,便也意味着能除掉我。”
“而除掉你,二皇子这边就少了一个能为他出谋划策的人?”曲明昙接话。
相里明徵颔首。
曲明昙有些似信非信。但她来玉京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相里明徵的府里,对复杂的朝局压根一无所知。所以相里明徵说完之后,她一时也是云里雾里的。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曲明昙只关心一件事:“那周侍郎还会来找我么?”
“不会。”
曲明昙哦了一声,既然不会,那朝中的纷争就和她这个小女子没什么关系了,毕竟不管他们怎么斗都与她无关。曲明昙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她俯身掀开帘子,去看街上的热闹了。
相里明徵的目光落在曲明昙身上。
曲明昙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衣裙,她趴在窗边侧脸白净细腻,随着她掀帘的动作,有春光溜进来,落在她纤长的脖颈上葳蕤生光。
“那家糕点看着很好吃的样子。”曲明昙蓦的转过头,清润的眼里扑闪着欢喜。
相里明徵没想到她会猝不及防转头,一时两人的目光不期然撞在了一起,曲明昙一怔。
相里明徵迅速移开目光,转过头吩咐:“童茂,停车,去买糕点。”
童茂在外面应了一声,将马车勒停。
相里明徵又若无其事看向曲明昙:“还想要什么?”
“糕点隔壁那家的饼看着也很好吃,还有旁边那家肉干看着也不错,还有……”曲明昙噼里啪啦报了一串。说完之后,她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试探道,“有点多,要不我自己下去买吧。”
“坐着,让宁栩去买。”
曲明昙只得乖乖坐着,外面街上沸反盈天,但马车内却是静默无言。
曲明昙借着喝茶的名义偷偷看了相里明徵好几眼,相里明徵察觉到了,所以他转眸看过去,但曲明昙却立刻移开了视线。
之后再察觉到曲明昙在偷看他时,相里明徵便只当做毫无察觉。
而曲明昙盯着相里明徵看了好一会儿,便将刚才自己回头撞上相里明徵目光的那一幕,归结为相里明徵并非是在盯着她看,而是在出神而已。
不得不说,童茂办事的效率很高。曲明昙要的东西很多,但童茂却很快就将东西给买回来了。
曲明昙顿时便将先前的事情抛之脑后,开始高兴的拆童茂买回来的东西了。
小桌上纸包盒子堆的像小山似的,而小山后露出了曲明昙的脸,相里明徵看见这一幕,不禁无奈摇摇头:她可真像只过冬囤粮的扫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