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很少说起从军的事,对于没见过场面的小子来说,好奇也许正常。但对于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人而言,却不愿意提及。
擦完弓,顾承武转头一看,却发现门口熟悉的身影。江云捏着衣角,踮起脚往里面看,怯怯的不敢进来。
顾承武心一软,也顾不得这些毛头小子,道:“改日再讲。”
薛含星恨不得现在都听完,撒泼耍赖:“就今日就今日,我们大家都好奇。咱找个酒楼,一起吃饭慢慢说!”
他一开了头,那些学员更是起哄,围着顾承武不让人走。
顾承武把弓放回兵器架上,道:“你们来此,是来学习射艺,不是来听故事的。”
众人立马收敛嬉笑,知道顾承武这副模样是不能再造次下去了。又看见他们向来严厉的顾师傅,微微带笑出去,走到一个小哥儿面前。
薛含星不确信道:“顾师傅刚才是在笑吗?”还笑的这么开心。
吴河拍拍他的肩膀,郑重点头道:“你没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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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默默看着场上,又低头看着自己,脚下是因为赶路沾染的泥土,袖口是卖油时染上的油渍,头发仅仅用灰布条竖起,说话也不利索。
说出去他是顾承武的夫郎,或许没有人会相信。
江云抿着唇低下头,鼻尖微微发酸,手上捏着衣角不敢找人。来之前张翠兰嘱托他把人带过去,他走也不敢走,就这样回去怎么交代。
进退两难的时候,没发现顾承武已经看到自己。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面前了,后面还跟着一群尾巴似的少年学员们。
江云看着顾承武眼底隐约的笑意,渐渐放下紧张,小声道:“我、我打扰到你了?”
顾承武摇头,道:“你何时来,都不叫打扰。”
一群小尾巴跟着跑过来,却又很懂规矩站在几步外,倒是把夫夫二人说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江云哪里见过那么多人,看上去都是矜贵的身份。他有些害怕,下意思往顾承武身后躲了起来,只微微探出头看着那些人。
顾承武会心一笑,轻轻把江云从身后拉出来,道:“别怕,他们都是我的学员。”
薛含星灵光一闪,想起顾师傅说过已有家室,便立刻嘴甜打招呼:“嫂夫郎好!我是薛含星。”
顾承武逐一介绍:“这位是薛典史的儿子。旁边的人叫吴河,后面那人……”顾承武很有耐心一一介绍,在江云记不住时还放慢语气。
“你、你们好。”江云知道自己说话磕巴,便不怎么开口,只点点头,认完人又缩回顾承武身后。
以薛含星为首的少年人自然是很有眼色,打了招呼知道顾家夫郎怕生,言语上也谨慎礼貌许多。
吴河道:“眼下天色还早,不然我做东,大家都去我家酒楼吃饭。”
薛含星在吃喝玩乐上最擅长,一听有饭吃,哪还有不乐意的,赶紧应承生怕吴河反悔,道:“你家酒楼便是知府都爱吃,今天婻風我们也不客气,难得你吴大公子肯开口。”
吴河嫌弃他,道:“我是看在嫂夫郎和顾师傅的面子上,和你有什么关系。”二人是出了名的爱斗嘴,哪天不怼对方一两句还不舒服。
顾承武虽说是师傅,平时话也不多,却也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偶有宴请也会参加,若得空了自己也会做东,全当做奖励。
“吴记酒楼的果子饮出名,带你尝尝,”顾承武扭头看向背后的人。
江云是爱吃甜的,神色有些动容,但是也没忘记正事:“娘让我、让我叫你,一起去兑银子,怕被人抢。”
他说话声音不大,但耳力好的薛含星听的清楚,赶紧拉了身旁的一个同窗道:“嫂夫郎是去大安钱庄换银子?”
江云哪里认得什么钱庄,是顾承武替他点头:“正是。”
薛含星扯着叫安阳的人道:“好说,他是少东家,让他陪着去准没问题。”
“对对对,我叫钱庄几个打手陪着,嫂夫郎放心。”
另一边,张翠兰等了许久等不到人,却等来一个少年公子带着四个五大三粗的人迎面走来,吓的她心一跳,以为是来抢钱闹事的。
一解释才知道,原是干儿子找了帮忙的人,对方还是钱庄的少东家。乖乖,可把张翠兰又吓了一跳,怎么能让少东家亲自给她抬板车。
钱庄的人数了小半个时辰的铜板,最后数出三两银子并两百文,张翠兰这才知道,今天一天竟赚了这么多。
沉甸甸的三两落在手上,心里都是踏实感,除去本金还净赚一两银子,这可是她辛辛苦苦做工一月才有的。
兑完银子算是放心了,张翠兰将板车和装油的大桶留在钱庄照看,跟着安阳一起往吴记酒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