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宁头疼欲裂,坐在床上喝醒酒汤,问道:“什么竹筒?”
祝威甩甩手里的东西,“就这个。”
祝英宁看着有点眼熟,稀碎的片段在眼前闪过,这东西好像是从松柏的土里挖出来的,而松柏又是马文才让人送给他。
“阿威,把东西拿给我。”
祝威过去,以竹筒换空碗。祝英宁使了吃奶的劲儿,可算是把竹筒拧开,扣在手上倒出里头装着的东西,是一张字条,展开一看,上头就写了四个字——
药里有毒。
“公子,马公子又要约你去哪里玩吗?”
祝英宁徐徐摇头,把字条递给他,祝威看完,大惊失色,“公,公子,这上头写的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文才的字迹。”
祝威:“会是那位掌柜写的吗?”
“阿威,你按照这个贴子写的地方去找那位掌柜,要快。等等,你随便挑盆花,让他送来府上,免得引人起疑。”
“是。”
“还有,此事不要声张。”
祝威用力点头,拿过贴子就往外走。祝英宁思索片刻,收起字条,去找祝英台商量。
“哥,你说这是什么意思?”祝英台对着字条问,“什么药,谁的药,什麽毒,谁下的,我们都不知道。”
祝英宁:“所以才需要掌柜的来解疑。”
祝英台又道:“如果这个药指的是我们府上,那可有太多人了。”
“如果是文才让他送的信,不可能是不相干的人。”
“那也不少,我们一家四口,还有外祖父一家,祖父一家,林林总总算下来,起码几十口人。”
祝英宁一想,这话倒是没错,连他自己时不时也吃点药膳,这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药。
“英台,我们没法确定被下毒的,是不是能确定下毒的?”
“你的意思是?”
“这世上谁最希望我们一家出事?”
“马家咯,准确点来说,是马太守和他的侧夫人。”
祝英宁又道:“假设真是他们动的手,按你推算,谁会是那个倒霉蛋?”
“你咯。”
祝英宁:“……”
“没了?”
“你死了,马文才的确会跟他们大闹一场,可难保这种闹会持续一生。兴许在将来的某一天,马文才还是会遵从父亲之命,迎娶其他世家的女子为妻。”
“而你的话,充其量可能只是一天吃上几炷香,也可能会被遗忘。哥?我乱讲的,你可别哭啊!手帕,手帕呢?”
祝英台在身上乱翻一通,找出手帕递上。
祝英宁谢绝,“我没哭,就是在想这个可能性。其实,我并不觉得文才会这样绝情。”
“他不绝情,但马太守是,还有那个侧夫人,一肚子坏水。如果,我说的是如果,他们要是灌醉马文才,往他床上丢个女人,你说马文才是认还是不认?再加上你到时候死了,天……不想了,好可怕。”
祝英宁道:“如果不是我,你觉得会是谁?”
“要是你最亲的人,那就是我们三个。”祝英台倒吸一口凉气,“我最近这段时间一口补汤都不碰了,惜命。”
“文才跟我提过,萧老爷有个熟人曾经是江湖游医,这段时间会来会稽郡,也可能是钱塘,反正就这一圈。”
祝英台道:“然后呢?”
“我想请人来家里一趟。”
“会不会打草惊蛇?”
祝英宁:“那就正好引蛇出洞。”
晚间,祝威赶回来,脸色难看,对兄妹俩道:“坏消息,掌柜的最近去参加什么草木展,休店三天。”
祝英宁皱眉,略一思考,回道:“祝威,你明天帮我去市集买匹马来,越快越好。”
“哥,你要干嘛?”
“我得去趟钱塘。”
祝威道:“不能用府里的马车吗?”
“万一娘他们要出门怎么办?没事,你就去买罢,以后等没那么忙了,我还能骑出去练骑射。”
“是。”
祝英宁又道:“小妹,我不在家的日子,家里就交给你了。特别是那些药,远的不好管,家里的要不想办法先停两天,切莫声张,留神有人潜伏。”
“我明白。”
翌日,天刚蒙蒙亮,城门方开,一人一马飞驰而来,待守城官兵回过神,连人带马早已远去。
祝英宁还是头次从上虞骑马去钱塘,光是地图就研究好久,好几次还得停下马问人,好在他记忆力还不错,路人也好心,路上还算顺畅,午后总算是踏入钱塘境内。
萧家他没去过,但这种名门望族的府宅一问就知,他一夹马肚,往目的地赶去。
萧家门房不认得他,但认得马文才那个扇坠,听过他来意,回道:“可是不巧,我家老爷和老夫人这两天去回老友了,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要是公子不急,可以先在附近落脚,到时他们回来,我再去请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