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嗣音似乎厌恶的看了一眼汤药,点头:“去吧。”
等花苓出去了,药童才重新开口:“请郡主安。”
谢嗣音这才看到他一般,笑了声:“起来吧,什么时候过来的?是我想出神了。”
药童不敢说什么,站起身点头道:“刚刚进来,不知郡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谢嗣音笑道:“没什么要吩咐的,不过是想问问,明日可是最后一副药了?”
药童应道:“是的,明日晚间便是最后一副了。”
谢嗣音目光有片刻的失神,不过转瞬又笑了:“闫大夫可有说什么?”
药童抿了抿唇,不敢说别的,只道:“师傅别的没说,只说明日里他会亲自过来给郡主送药。”
谢嗣音点点头,沉默了半响,又换了个话题问道:“日常都是你熬的药?”
药童道:“都是我和师弟轮着来煎药。”
谢嗣音打量了他片刻,突然,唇角带着笑问了一句:“腥吗?”
药童一愣,有些不太明白谢嗣音的意思:“郡主说什么?”
谢嗣音唇角的笑容更大了一些,温润的眉眼一时之间竟在月色下多了些?艳的味道:“血,腥吗?”
药童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如何经得住谢嗣音这样一问,当即吓得变了脸色:“郡郡郡......郡主......”
别说药童,就连青无也跟着吓了一跳:“郡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嗣音却仍旧端着笑意:“青无,你先出去吧。”
青无愣愣的看着她,又回过神来一般看向底下的药童,嘴唇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福了福身出去了。
吱哟一声,门关上了。
药童吓得都要哭出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郡主饶命,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谢嗣音目光淡淡的瞧着他,盯了一会儿缓缓道:“怕什么,出了事情有你师傅顶着呢。我不过是随便问两句罢了。”
药童如何能不怕,哭丧着一张脸道:“郡主想问什么?”
谢嗣音视线转到窗外,声音幽幽:“他如今什么情况了?”
药童咬了咬唇,终于知道谢嗣音的目的,含着哽咽摇头道:“小人不知道,只有师傅进去过。”
谢嗣音点点头,自问自答的呢喃道:“想也知道是不好了吧。”
药童不敢再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谢嗣音似是终于厌倦的摆摆手:“下去吧。”
药童连忙起身,又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郡主......小人退下了。”
谢嗣音没有再看他,低低应了一声。
药童如蒙大赦一般,脚底抹油的打开门就跑出院子,等跑远了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想着明天定然不再去送药了。
转念一想,明天是师傅去送,心下又提了起来,回到药园之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去。
闫大夫听完之后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才点头道:“回去睡觉吧。”
等药童走了,闫大夫坐在房中一动不动呆了许久,直到外头敲响了二更的梆子声,他才回过神来,起身下了暗室。
暗室的味道很不好闻了,昔日干净俊秀的少年如今已然潦草成了街头野狗。
闫大夫没有走近,始终站在昏暗之处瞧着他,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什么。
“时候到了吗?”仡濮臣低垂着头,沙哑的声音从胸腔中缓缓发出。
闫大夫没有回答,反而向他问道:“若是王爷愿意放过你,你可愿回苗疆,永不来京?”
仡濮臣没有说话,似乎十分费力的抬起了头,撩着眼皮远远瞧了闫大夫一眼,从喉咙发出一声低笑,似嘲似讽。
闫大夫唇角的胡须微颤,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室内重新归于黑暗,仡濮臣低下头垂到了胸口位置,不知想到了什么,男人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喑哑诡异瘆人入骨,墙壁之上的几盏火苗微弱的晃了两下,几乎下一瞬就要熄灭了。
“嘶嘶”的声音响起,暗室阴森的一角爬出一条细长的红尾蛇。那蛇一路从仡濮臣的脚下爬到他的手臂,在大臂的位置转了半圈,蛇头冲着他嘶嘶作响。
仡濮臣没有动作,仍旧低垂着头,沙哑的声音低不可闻:“快了,就快了。”
***
药童走了之后,谢嗣音没什么异常的吃了药、洗了漱,进了帷帐休息。不过,躺在床上却是睁眼到了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