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乏力,身体更是酸软难受,确实是久疴不愈的症状。再加上周围一圈的太医守着,因此也就没有多想,又重新睡了过去。
如此反复昏昏沉沉的又睡了几日,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对于那段生病昏迷的记忆,就更是没有怀疑了。
一直到那个梦境出现,仡濮臣出现......诸多被她忽视的疑点,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还剩下九天是吗?”谢嗣音回过神来,重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闫大夫顿了顿:“是的。”
茶水已经不烫了,谢嗣音拿着杯盖轻轻划了两下,缓缓出声道:“九天之后呢?”
闫大夫一愣:“什么?”
谢嗣音似乎笑了一下,咔嚓一声,杯盖被重新盖上:“九天之后,那个人呢?”
闫大夫明白过来,不敢再吭声了。
谢嗣音也似乎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抿了抿唇,将茶杯放到桌上,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就在谢嗣音准备踏出门的瞬间,闫大夫突然出声道:“郡主,你想救他吗?”
谢嗣音脚步停了下,没有回头,看着院中花木缓缓道:“放心,我不会的。如今的他,怕是恨极了我们宣王府吧?我便是对他再不忍,也不可能留下这样的后患。”
闫大夫放下一半的心,但仍有一半仍然胆战心惊的提着:“那郡主今日过来的意思?”
谢嗣音默了一瞬间,重新提步朝前走去:“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谢嗣音出了药园,一路快步朝外走去,身后花苓几乎跟不上她的脚步。一直到湖心亭,她才猛地停下,目光怔怔地看着湖边大片大片的梨花树。
一树一树的花开,经风吹过,如同下了一场盛世雪。
谢嗣音张开手心,接过几片白色花瓣,一瞬间,她恍惚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大雪纷飞,那个人却一身鲜血几乎将白茫茫大地都染红了。
现实中,他是否也是如此呢?
想到闫大夫进来时候那一身的血腥味,谢嗣音突然俯身干呕了起来。
“郡主,郡主您怎么了?”花苓被吓了一跳,连忙扶住谢嗣音。
谢嗣音摇摇头,她只是感到了一瞬间的恶心,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几乎无法让她再想下去。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湖心亭的石凳坐下。
花苓紧张兮兮的跟着她,看着她一声不吭、脸色惨白的模样,吓得不行:“郡主,我去喊闫大夫过来。”
谢嗣音目光始终瞧着那大片吹落的白梨花,声音带了丝沙哑:“回来。”
花苓朝前看看,又回头看看谢嗣音,跺了跺脚,最后还是听话的回来了,蹲下身子担忧的望着她:“郡主,您病了么?”
谢嗣音垂着头看她,似乎笑了一下:“没有,不过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花苓被她这飘忽的一笑,笑得心头起了凉意:“什么事?”
谢嗣音没有说什么事,而是又问了她一个问题:“花苓,若是一个人救了你,却又伤害你。你会怎么对待他呢?”
花苓咬了咬唇,瞧着谢嗣音不敢随意吭声。
谢嗣音笑了:“随便说。”
花苓深吸一口气,吞了吞口水道:“郡主让我说,那我就说了啊。若是这样一个人又救我,又害我......那我可能会先报恩,再报仇!”说完还紧了紧自己的小拳头,进一步加强表意。
谢嗣音怔了怔:“若是如此,那个人再反过来报仇怎么办?”
花苓纠结了,咬着唇骂他:“......郡主,那个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既然救下了人,又为什么还去伤害人家呢?”
谢嗣音笑了:“我也不知道啊。”
花苓总结道:“那应该就是个疯子了!跟疯子是没有理由可以讲的!”
谢嗣音叹一声:“确实是个疯子。”
还疯得不轻。
***
湖对岸,宣王立在垂柳之后默默看着谢嗣音的背影,目光怔忪,一言不发。
闫大夫摇了摇头,忍不住出声道:“郡主如今应该猜的八九不离十了,王爷还要继续瞒着她吗?”
宣王抿紧了唇,下颌微绷:“我也没想着会瞒她到现在。”
闫大夫心下叹息:“那王爷如今什么打算?”
“昭昭过去还问了什么?”
“别的没什么,问了一下解蛊的时间。还有,那个人在之后怎么......处理?”
宣王冷笑一声:“如何处理,自然是杀了了事。”
闫大夫叹息一声,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