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究竟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执拗、却又愚蠢地爱着她这个不值得的人?
倘若易地而处,她会如此来爱他吗?会为了他,不惜放弃性命吗?
她只觉得心头一片茫然。
她不是肯为别人就舍弃自己性命的人。除非是她的父王母妃,还有哥哥。
可是这里面的人,如今已经有仡濮臣吗?
“仡濮臣,我真的不知道。”
“你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
“你究竟爱我什么?是容貌?还是我演出来的温柔笑意?亦或者,只是你心头的种种不甘?”
谢嗣音双手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声音呜咽发颤:“仡濮臣,你说说话。”
“你就这样倾尽一切的赶来,然后把所有问题丢到我的面前。”
“没有你这样的。”
说到最后,谢嗣音似乎哭累了,就这么趴在他的胸前慢慢睡着了。
宣王夫妇立在院子中央等了半响,等里头彻底没了声响,才慢慢走到门口瞧了一眼,而后彼此相对着叹了口气,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小道童偷偷抹了抹眼泪,扭头揪了揪浮云子的衣摆:“师傅,那个大混蛋真的没救了吗?”
浮云子叹息一声,将拂尘一摆:“生机未断,只是......贫道却不知该如何去救。”
小道童使劲晃了晃他的衣摆:“师傅想想办法吧,不然那个郡主瞧着也太可怜了。”
浮云子没奈何的瞪了他一眼:“混账东西,你以为师傅不想吗?”
小道童却一点儿没有被吓到,直接坐在地上蹬着双腿耍赖:“我不管,反正师傅最厉害了,肯定有办法的。”
浮云子哭笑不得的将一拂尘砸到他脑袋上:“起来,贫道去找宣王爷一趟。”
小道童蹭的站起身来,捂着脑袋谄媚笑道:“那我随师傅一起过去!”
浮云子嫌弃地又敲了敲他的脑门:“在这里老实呆着吧。”
昏昏沉沉之间,仡濮臣似乎听到了谢嗣音在喊他。他张了张口,却只觉得嗓子干哑,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天地瞬间旋转,仡濮臣眼前一黑,似乎整个神魂在半空中颠倒打了个转儿,才重新落定。
可等他落定之后,望着周围的场景微微愣怔,雪山枯枝,森森皑皑。
这是......雷公山。
刚思及此,只见从山后转弯处走出来两个人。
仡濮臣一愣,是他和娇娇。
这是梦罢。
很快,仡濮臣就意识到这些都不是梦,而是过去的回忆——
是他带娇娇下山那一次。
仡濮臣很久没有回忆过去了,那些记忆美好得如同盛放的金昙花一样,在心头一角烨烨生辉。只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美好,将他过去所有的黑暗打亮,再不觉得黯然阴翳。
可是,他至今已经不敢去碰触了。
他害怕那些他以为的爱意,都是假的,根本经不起一点儿回味。
他害怕在那些发着光的金色花瓣儿中,看到曾经根本没有发现的嫌恶和恨意。
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连欺骗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仡濮臣闭了闭眼,转身就想离开,可是身后二人的说话声却生生止住了他的脚步。
男人慢慢停下脚步,转过头去,面上似有不耐:“怎么走那么慢?”
“是你走太快了。”谢嗣音跟在后面,踢了踢山间的石子。
仡濮臣嗤笑一声,慢慢退后一步,上下打量她一番,慢条斯理道:“难道不是你的腿太短了吗?”
谢嗣音几乎要被他气笑了,停下脚步反驳道:“够用就行了,短不短的碍着大祭司的事了吗?”
仡濮臣抄着手冷哼一声:“当然碍着本座的事了。就你这个小短腿,走到山下得等到什么时候?”
谢嗣音扭过头去:“那你自己走,我不去了。”
“嘶......”仡濮臣语气夸张的嘶了一声,半眯着眼瞧她:“小雀儿,本座发现你最近越来越有恃宠而骄的意思了。”
谢嗣音咬了咬唇,目光猝然回头看他:“你宠了吗?”
仡濮臣被她问得卡顿了半响,而后眨了眨眼睛,反问道:“难道本座还没有宠你?”
谢嗣音忍着心头的羞涩,回怼过去:“大祭司什么时候宠了?”
仡濮臣噙着笑上前一步,谢嗣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仡濮臣饶有趣味的望着她,又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一步。
谢嗣音这一次慌慌张张的退了好几步,警惕出声道:“你做什么?”
仡濮低笑一声,又慢慢朝她逼近了一步,语气中带着些微的调笑意味:“你不是说本座不宠你,那本座如今宠一宠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