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进学说得慷慨激扬, 一时间所有人似乎都被震住了。
隔了许久,才有人呐呐道:“首领, 大家只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了,最后还得一个谋反大罪!”
刘进学冷哼一声,高举着圣旨转了半圈,一字一顿道:“圣旨在此,陛下在我等身后,难道尔等要抗旨投敌不成?若再有异议,地诛杀!”
这一回,没有人再吭声了。
宣王眯着眼瞧了刘进学一眼,视线转向暗夜,目光带着询问。
暗夜沉着脸摇了摇头:距离太远,没有办法暗杀。
宣王咬了咬牙,不再说话。
陆太后上前一步,冷声道:“哀家在此!宝亲王在此!还有谁敢说宣王犯上作乱?!”
“刘进学,倘若你再执迷不悟,刘氏满门,哀家定然诛灭九族!”
刘进学冷笑一声,不再同他们废话,大手一挥:“射箭!”
话音刚刚落下,只听“噗嗤”一声,一只飞箭直接贯穿了刘进学的太阳穴。
刘进学双眼猛然大瞪,几乎不可置信的转了转头。
东北角楼之上,一个黑衣郎君弯弓射箭,如渊峙岳。
男人手指一收弓箭,从腰间举出天子令牌,厉声道:“叛贼刘进学已死!羽林卫中若还有人顽固抵抗,与之同罪,立即诛杀!”
这一回,羽林卫彻底弃了兵器。
谢辞见此,大喝一声:“开宫门。”
宣王瞧见天子令牌还愣了一下,扭头向谢嗣音询问。
谢嗣音勾了勾唇,道:“我怎么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拱手让人!”
“那是个假的?”
谢嗣音点了点头。
宣王明白过来,虚点了点她的额头。
“吱哟”一声,午门登时大开。
所有人都蜂拥着冲了上去,谢嗣音慢下脚步,一直落到仡濮臣身前,才重新恢复正常速度。
仡濮臣大步一迈,蹭了上去,眉眼带笑:“娇娇在等我?”
来的勋贵人家,大多都不愿意同仡濮臣在一处。仡濮臣也懒得去讨人嫌,远远坠在最后,将小道童当一个拐杖,时不时穿过人群望一眼谢嗣音。一直到宫门被破,瞧见女人磨磨蹭蹭的慢下脚步,他才精神一振,推开小道童,加快了脚步。
小道童撇了撇嘴,嫌弃道:“啧!这个黑心肝的人完了!”
仡濮臣威胁的扫了他一眼,让他滚到后头去。
小道童跐溜一下就藏到了浮云子身后,冲着他摆了个鬼脸。
仡濮臣懒得理会他,有媳妇儿过来了,谁理会那一个毛头小子。
谢嗣音没瞧见两人动作,目光始终向前,双手在侧,说得正气凛然:“不是。不过是前面打打杀杀,瞧着厌烦罢了。”
仡濮臣噗嗤一声,喉间止不住的溢出笑意。
谢嗣音双眸微眯,横扫了过来,语气不善:“笑什么?”
仡濮臣抿着唇,身子虚弱的倾了过去:“没有什么。”
谢嗣音身子往后一躲,戒备道:“做什么?”
仡濮臣眨了眨眼,十分无辜道:“走得有些累了。娇娇,靠一靠。”
谢嗣音离他半米距离,语气不甚温柔道:“累了的话,就在这里等着吧。等结束之后,我着人来抬你。”
仡濮臣眼珠子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勾了勾唇:“八抬大轿吗?”
谢嗣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重复了一遍:“八抬大轿?”
仡濮臣点了点头,又重重咳嗽了一声,声音虚弱,瞳孔却亮得惊人:“你们中原不都是这样的吗?”
这样是怎样?如果刚开始谢嗣音还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
身子已然虚弱成了这样,还有心思说笑。她心头气恼,冷笑一声:“本郡主直接着人一抬小轿就罢了,还想着八抬大轿。”
仡濮臣被抢白了也不恼,摸了摸下巴勉为其难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名分上......似乎差了点儿。”
谢嗣音这回真的笑了,扭过头来望着他:“还名分差一些?本郡主若是养面首,哪能个个都给名分?”
仡濮臣眸光幽黑,深深的望了她许久,猝然一笑:“还个个?郡主想养多少?”
谢嗣音被他看得心头微虚,不过话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哪里能退缩,冷哼一声:“等你死了,本郡主想养多少就养多少。”
仡濮臣抿着唇重复了一遍:“等我死了?”
话一出口,谢嗣音就后悔了。如今又被他重复了一遍,心头更是不适。
她抿了抿唇,有心想再找补两句,结果男人停下脚步,掩着唇开始重重咳了起来,面色潮红,身子微颤,似乎真的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