仡濮臣低低应了一声,又重复了一遍:“伤得很重。”
谢嗣音抿了抿唇, 看着地下已经一小滩的血迹, 声音清冽平淡:“你先止血。”
仡濮臣看不到她眼中神色, 只瞧见她那光洁凌厉的下颌微微收紧, 似是不耐。男人苦笑一声, 他就算受了再重的伤,于她......也没什么关系吧。
见男人没有丝毫动作,谢嗣音手指戳了一下伤口, 惹得人闷哼一声。谢嗣音面上没有丝毫的歉疚之意,瞧着那处伤口重复道:“你先止了血。”
仡濮臣从喉咙发出一声低低地“嗯”音,黯哑无力。
从她喊出他的名字之后, 这个男人似乎除了嗯,就不会说别的了。
谢嗣音如今头疼得厉害,恨不得昏过去才好。只是如今所有事情还未明朗, 勉力强撑着罢了。不过她抬头一瞧,险些气笑了。这个男人双指点了穴位, 血倒是止住了。但再没别的动作, 竟是不打算处理一下伤口了?
谢嗣音眉梢动也不动, 淡淡道:“苦肉计于我没用。”
仡濮臣指尖一颤, 垂着头没有吭声也没有动作。
谢嗣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平静:“如今大雨未歇, 这时候不好赶路,还得在这里停留一会儿。虽然这些人都死了,但是不知道后面是否还会有人赶来。你若是重伤倒下了......”
仡濮臣眼睫一颤,抬起头,目光嗖一下落到了她的脸上。
谢嗣音顿了一下,继续道:“那我们两个到时候就直接束手就擒算了。”
仡濮臣重新垂下眼皮,恹恹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嗣音见他仍旧不去处理伤口,冷笑一声,扭过身去,不想再管他。
仡濮臣瞧她扭头就走,下意识抓住她的手,唤道:“娇娇......”
谢嗣音听到这个称呼就想咬牙,侧着脸斜睨着他道:“喊我什么?”
仡濮臣手指轻颤,动了动唇道:“小雀儿?”
谢嗣音头疼得更厉害了,双手捂住额头,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女人刚刚还正常的面色,紧跟着惨白如雪,肌肤冰凉。
仡濮臣脸色一变,将人稳稳揽在怀里,手指搭上女人脉门。
脉象绷急,往来有力,弹击于指,状如牵绳转索。
阴蛊果然醒过来了。
仡濮臣眸色一暗,掌心按上她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往她体内灌去。
过去一刻钟的时间,女人仍旧没有一点儿好转。
阴蛊性烈,上次遭到强制性沉睡之后,如今醒来......怕是不好收场了。
仡濮臣沉着脸收回手,指尖在腕上用力划开一道口子,凑到她唇前,低声哄道:“娇娇,你喝一口。”
血腥味浓得厉害,谢嗣音拧着眉撇开脸,表示拒绝。
仡濮臣没有给她拒绝的权利,遏着她的后颈,直接将腕子抵在她唇前,汩汩鲜血顺着唇角缓送了进去。鲜血甫一入口,谢嗣音体内的难受顿时缓解下来。
她顿了一下,顺从地启唇接了过去。
殿内安静得厉害,似乎只剩下了女人吸吮吞咽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谢嗣音才停下动作,红唇贴着男人手腕似碰非碰:“好了,松开吧。”
仡濮臣松开置于她颈后的手,重新摸上女人脉门,低眉敛目:“好多了。”
谢嗣音低低嗯了一声,心下隐隐猜出了自己刚刚病发的原因。她抿了抿唇,往后退出一步,看着他身上伤口:“你包扎一下吧。”
仡濮臣瞧了瞧她的面色,已然有了些许的血色。眉目沉静,红唇艳艳,如同冬日里琼脂海棠,冷艳又亮丽。
仡濮臣睫毛一眨,忖度着女人此刻的心情。
没有哭闹,也没有喊打喊杀,更没有任何要同他算账的意思。
难道她还没有恢复全部记忆?可这副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却又不太像没有记忆的样子。
阴蛊这个东西沉睡百年,他也不太清楚具体用途,不过......
仡濮臣拧着眉头,还没想清楚,就听到女人一声隐忍的闷哼。
男人心下一惊,脚下动作更快地掠了过去,将半靠在墙壁上的女人一把扶住:“怎么了?”
谢嗣音浑身滚烫的厉害,比热更难熬的是......迫切的痒。
一种强烈的,让人难以抵挡的情潮似乎顷刻之间就从海底翻涌上来。一个浪头,就彻底将她打落深渊。
谢嗣音死死抓着他的胸前衣襟,眼中血丝红得瘆人:“你的血......”话还没有说完,红唇就抑制不住地溢出一丝难耐的呻丨吟。
仡濮臣这一回是真的懵了。
他没想到的是,阳蛊的血液确实能暂时压制阴蛊的暴动,但是......尝过阳蛊滋味的阴蛊,已经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血液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