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妆成的瞬间, 一众人生生失神了片刻。
半响,喜娘才回过神来笑道:“郡主美成这样,只怕世子爷今晚要迷花了眼。”
正说着, 外头有小丫鬟急急跑了进来:“来了来了,世子爷来了!”
宣王妃笑着道:“快去瞧瞧,别让几位小王爷太过为难澄朝。”
花苓颠颠的跑出去, 口中笑道:“要论诗词文章,哪个能拦得住咱们姑爷?”
谢嗣音对着镜子勾了勾唇, 眉间眼上俱是欢情笑意。
喧喧嚷嚷的喜闹声响彻云霄, 就连宣王府最底下的水牢也没有逃过半分。
仡濮臣一夜未眠, 双眼始终瞧着那盘子物件, 几乎都要滴出血来。
直到外头迎亲的唢呐声乍然响起,他才像个活人似的, 眨了下睫毛。
他伸手细细摩挲了下那件衣服,缓缓勾起了唇:“娇娇,你对我果然够狠。”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留情?”
话音落下,仡濮臣慢慢站起身子,本想将东西一脚踢开,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低着头将东西拿了起来。
正厅之上,宣王夫妇正襟危坐,双目含笑地看着下首的新婚夫妇。
陆澄朝今日同样一身大红色绣金喜服,头戴红锦玉冠,腰间系着黑玉绣金缎面束腰,底下压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缠花玉玦,衬得一向清隽如玉的郎君,多了些光彩焕发的艳色。
“岳父岳母,请吃小婿新茶。”
宣王慢慢接过吃了一口,道:“往后要好好爱护昭昭。”
宣王妃跟着接过,眸中闪有泪花,声音含笑但仍有哽咽:“往后要相互扶持,恩爱两不疑。”
陆澄朝郑重道:“小婿知道了。”
“女儿知道了。”
宣王一双虎目忍不住通红,别开眼,挥挥手:“行了,走吧。”
“新娘子出门了!”喜娘一声呼唤,礼炮登时响起。
水牢之中,水面似乎也跟着颤了几颤。
仡濮臣慢慢换下她送过来的服饰,跟着揉了揉耳朵,低首含笑:“呵,新娘子?”
“既然你想当新娘子,那我就让你再当一次。”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倾着身子双指弹了弹面前的精铁栏杆,似乎在弹奏什么小调。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水牢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昨晚的巡守目光呆滞地走了进来。
“过来,打开它。”
巡守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按下水道开关,然后慢慢掏出钥匙,开了牢门。
仡濮臣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顺着通道走了出去。
走到水牢出口,原本还交头接耳的两个守卫突然回过神来,朝仡濮臣道:“你怎么出来的?”
仡濮臣冲他们笑了笑,手下一左一右捏住二人喉骨,嘎吱一声,两个人连刀剑都来没得及拔出来,就没了声息。男人淡淡松开了手,猩红的双眼似乎有了一丝的畅意。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白光自上而下,带着劈天斩月的凶厉,拦下他所有去路。
仡濮臣身子一退,重新退回了水牢之内。阴影落在男人身上,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一股晦暗不明的意味。
暗夜紧握着长剑,目光狠戾:“仡濮臣,王爷已经答应郡主三日之后放了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仡濮臣低低笑了声,声音沙哑低沉:“滚开!”
暗夜知道再说无用,举剑重新刺了上去。今日是郡主大喜的日子,他不可能让这个人跑去搅了。只是不知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出来的?当初将人擒获之后,他们已经着意收了他身上所有的口袋,还将人锁在水牢之中,按理来说,根本不可能跑出来。
如今苗疆酋长进京在即,手中还握着解除同心蛊的秘方。王爷只等着将郡主体内的同心蛊解除了,就动手收拾这个人。
可如今......
多想无益,暗夜咬了咬牙,他只能将人拖住,等着王爷过来。
又一声礼炮响:“新娘子出门了!”
仡濮臣眼中的猩红之意大盛,出手更是毫不留情,数道黑光朝着暗夜射去。
暗夜不敢与之近战,瞧见这些,更是心头悚然,手中长剑几乎化为疾风,狠狠扫了过去,掠去一片血光。
苗疆蛊虫确实可怕,一朝不慎,恐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暗夜连连后退,落在水牢之外数米远的地方。
仡濮臣一步步缓缓走了出去,看着他又说了一遍:“让开,或者死。”
暗夜抿了抿唇,他杀不了仡濮臣,怕是也根本阻止不了他。
仡濮臣瞧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转身朝着大门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