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日辛苦皇后操持了。”元景年抬手示意皇后坐下,温和道。
“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谈不上辛苦。”皇后垂眸平静道。
见皇后这般说,元景年也未再多言,抿了口茶,神色淡淡的开口问道,“林氏腹中的皇嗣如何了?”
自行宫那晚之后,林贵人便被宫人严加看守在行宫,众人回宫时,皇上也并未让林贵人随行,安排了一个御医留下后,便再也没有提起此人。
此时,听见皇上问起,皇后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皇上的神情,似是在猜测皇上的态度,“回皇上,听行宫的宫人传来的消息,林氏虽说在听说自己被一人留在了行宫之后很是吵闹了一阵子,但是这些时日倒也安分了下来,每日都在正常用安胎药,腹中皇嗣的状况还算安好。”
“嗯,让御医好生照看着皇嗣,林氏若是再闹,便想个法子让她张不了嘴。”元景年冷冷道,“待皇嗣出生后,再让人将皇嗣送回宫罢。”
闻言,皇后心知林贵人生下皇嗣之后恐怕再无活路,心中暗叹一声,低声应道,“是,臣妾知晓。”
似是想到了什么,元景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皇后两眼,难得有些犹豫道,“林氏心思恶毒,不配为皇嗣之母。待皇嗣出生之后,朕欲给皇嗣寻个母妃,皇后可有意愿将其养在膝下。你放心,皇嗣出生后便只会有你一个母亲,不会知晓林氏存在。”
皇后突然听见皇上说出此话,面上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一时却没有应答。
站在皇后身侧的玉瑾心中很是激动,之前她劝主子想办法将林氏的孩子养在自己膝下,却遭到了主子的直言拒绝。此番皇上明摆着便是想让主子多一份依仗,这下好了,有皇上此言,皇嗣到了主子膝下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嫡女了,旁人哪还敢置喙半句。她忍不住面上都露出几分急切,希望主子能赶紧答应下来。
皇后沉默许久,方才起身给皇上行了一礼,“臣妾多谢皇上厚爱,皇上的心意臣妾明白。只是臣妾身子有旧疾,性子又沉闷,恐怕教养不好皇嗣,有负皇上所托。后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不少,其中不乏有知书达理,悉心妥协之人,为了皇嗣,皇上不妨再思虑一二。”
元景年眉心微紧,虽说是教养皇嗣,但平日里自有嬷嬷和宫人照顾皇嗣,自己也费不了什么心,皇后此言分明只是不愿抚养皇嗣的借口罢了。
他自知对皇后有愧,此番想着皇后若有皇嗣也能多一份慰藉,不想却遭到了她的拒绝,心中略升起了几分不快。
看着皇后沉默却坚持的神情,元景年心中一滞,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出声道,“起吧,朕知你心意了,此事待皇嗣出生后再议罢。”
“是,臣妾多谢皇上体谅。”皇后低声道了谢,起身坐回去,一时又陷入沉默。
一旁的玉瑾看见主子固执己见的态度简直要晕过去了,幸好皇上没有出言指责,还留下了几分余地,她想着待皇上走后还是要再劝劝主子,虽然如今看来恐怕是难以改变主子的注意了。
“皇后,明威将军之事,再等等,朕会给你和齐国公一个交代。”元景年出声打破了此时殿内的沉寂,随后起身往床榻走过去,“不早了,歇下吧。”
倏地,皇上这句似是随口之言在皇后心头猛然一击,她瞬时僵在了原地,脸上露出又悲又笑的神情,眼睛一下子便红了。
玉瑾见皇后神情心头一震,难道说将军并非简单的战亡,其中还有隐情,这些年她陪在主子身边,竟对此一无所知,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但皇后很快便平复的心绪,脸色又变得平静,仿佛方才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这一夜,有人一夜无梦,有人彻夜未眠。窗外的圆月只静静地挂着,直至天明逐渐隐去身影。
中秋过后,宫中也平静了些时日,唯一有了些变化的只有中秋宴上一舞惊人的方贵人难得被皇上记起,宠幸了两回。
但是日子不长,方贵人便病倒了,夜夜难眠,有一回夜间梦魇都将皇上惊醒了,皇上和皇后派御医去看了好几回,却查不出是何原因,也不见方贵人有所好转。
“方贵人那边,御医怎么说?”皇后向打探消息回来的玉瑾询问道。这可真是奇了怪了,好好的,方贵人竟然病得查不出原因来了。若说这时机也太巧了,方贵人刚得宠便出了这般怪事,宫中甚至有传出了她受不得恩宠的话来了。
“回娘娘,御医还是查不出原因,只说这是方贵人的心病,据方贵人自己说她每日晚上都梦见自己被人追赶到竹林当中,因此夜夜不得安眠。刚好拾翠殿方贵人的寝宫后面便有一片竹林,御医建议说是否可以让方贵人换个环境居住,或许远离了噩梦中的场景,方贵人的惊悸梦魇之症便能有所好转了。”玉瑾虽觉得此事听上去实在离奇,又没什么依据,但还是诚实地将御医的话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