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曲折清幽的宫道,没过多会儿,容才人便看见了正殿, 这一路上竟没看见几个宫人, 倒显得这仪华宫与冷宫也别无二致了。
“容才人, 娘娘在内室等您, 请您自行移步进去罢。”婢子将容才人送到门口, 恭敬道, 说完便转身走了。
容才人一愣, 来宫中这般久, 还是头一回在宫中遇见这般随意的婢子。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朝内室的方向走过去, 地方并不难找, 绕过一道屏风, 透过半遮掩着的门帘, 她便隐约听见低咳声。
顿了顿, 她提步走了进去。
内室的光线有些昏暗,窗帘也是半掩着。秦昭容正斜倚在软榻上, 脸颊在忽明忽暗的光线映照下显得愈发苍白而消瘦。
见容才人进来,秦昭容唇角微勾,示意身旁伺候的婢子将她扶起身,语气无端带上了几分熟稔,指着对面摆着的座椅道,“你来了,坐吧。”
容才人没有依言落座,朝秦昭容方向走了两步,行了一礼,语气带了一丝探寻,“臣妾见过昭容娘娘。昭容娘娘身子不适,臣妾也不必过多打扰,此次前来只是想问问昭容娘娘那日在御花园对臣妾所言是为何意?”
闻言,秦昭容挑了挑眉,用帕子掩着嘴角咳了两声,语气中带了几丝兴味,“何意?咳咳,容才人不是心里很清楚么,若非如此,今日也不会来本宫这仪华宫才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容才人出自书香世家,这点道理岂非会不知?”
容才人皱了皱眉,站起身看向面前的女子,目光带着打量和审视。
秦昭容在宫中向来没有什么存在感,虽说其位份只在妃位之下,但却因病在宫中一直是深居简出,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在入宫时倒也曾听说过一些关于秦昭容的传言,比如她并非高官名门的贵女,也非先皇赐婚或是选秀入的后宫,而是在皇上登基之前突然就被带入府中,而后便被封为了昭容,又或是她容貌倾城,皇上对她一见钟情,这才将一个没有门第的普通女子带进了宫。
但很快她便发现此言不实,入宫一年多,她从未听说过皇上来过仪华宫,至于她的容色,在后宫中也算不上起眼,不过堪称清秀罢了,加之久在病中,更称不上是什么美人了。不过由于秦昭容一直在仪华宫,她也就在去年万寿节和中秋宴上有过一瞥,平日里也没听过什么消息,久而久之,她便也将此人忘之脑后了,若非......她也不会想到会和此人有交际。
“臣妾不明白昭容娘娘的意思,昭容娘娘无端在臣妾面前那些无稽之言,实在让臣妾疑惑,故而才想问娘娘一个究竟。”
“呵呵,容才人不必对本宫这般警惕,若是本宫想对你不利,又何必在你面前多言?”秦昭容见容才人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下子笑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本宫一年前在中秋宫宴见到你便觉得投缘,你的琴弹得很好,可惜了。”
容才人一时愣住,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来那日秦昭容确实曾在宴会上邀请过她来仪华宫,只是那时她满心里只有皇上,秦昭容的话也不过听听罢了,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秦昭容为何偏偏对她如此在意,她自觉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秦昭容关注的,难道当真是觉得她琴弹得好?但若是如此,差人来同她说一声罢了,又为何那日在御花园里说那番话?
容才人的眸色深了深,神色晦暗不明,依旧带着几分质疑看向秦昭容。
“怜云,给容才人上杯茶。”秦昭容没有在意容才人眼神中的敌意,依旧柔声道,“容妹妹站了这么久,恐怕也累了,不妨先坐下来喝杯茶,你想知道的,本宫自然会告知你。”
容才人顿了顿,没有出声,还是依言坐到了秦昭容对面。
待宫人上了茶,容才人抿了两口,将其放在了案上,“昭容娘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本宫只是想帮帮容才人罢了,你不想见到的人本宫可以帮你。”秦昭容收敛了笑意,直直的看向容才人。
容才人闻言一惊,不自觉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臣妾不知娘娘说的是谁?臣妾在宫中并无不喜之人。”
“是吗?那日在赏花宴,昭婕妤恰巧站在了婉婕妤前面,恐怕不是意外吧?”
容才人瞳孔一缩,果然,当日有人看到了,瞬即她又恢复了冷静,“这与臣妾何干?”
“容才人何必在本宫面前遮掩呢?本宫敢在你面前直言,自然不是凭空捏造,容才人今日来不也是想要确定本宫是否知晓此事么?赏花宴上这么多人,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怀有身孕的婉婕妤身上,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有人故意踩上了昭婕妤的裙摆,无端让她被婉婕妤撞倒。”秦昭容捏了捏指尖,慢条斯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