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他可招惹不起!
赵洵眉峰蹙起,眸色晦涩幽深,似有寒意迸现。
日头还挂在天上,晒得人身上发热。
刘密却觉得浑身冰凉,他不敢抬头,便撩起眼皮偷偷瞄了一眼赵洵,结果被他的眼神吓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宁……宁王……”
赵洵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地瞪着他。
刘密心里直发怵,久经风月场的他,惯会看人下菜,从那个眼神里,他看得出来对方恨不得把他给抽筋拔骨。
赵洵垂眼看着他,面无表情道:“刘密,你方才所说,我都听到了。”
刘密身上冷汗直冒,贴身里衣已经湿了大半,“我……”
他心慌意乱,正愁如何搪塞,忽然看到了徐予和,便伸手指着她,“是她,她绊了我一脚,还……还踢了我一脚,我这才追她的。”
“我踢的。”
刘密回想着当时的情形,自己摔倒时确实瞥见了朱红色的衣服,而眼前的赵洵,所穿衣物也是朱红色。
赵洵眼眸微眯,陡然发问:“怎么?你要连我也一并收拾吗?”
“不敢,不敢,”豆大的汗珠从刘密额头滚落,他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下,一双手早就无处安放,僵硬地垂在两侧,大拇指不停扣着其他手指,声音极轻,“既然是宁王踢的,那我自然得受着。”
徐予和略微弯起唇角,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赵洵已经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几不可闻地笑了笑,然后紧皱眉头,冷声问道:“你这话说的,我听着怎么显得我在仗势欺人?”
刘密心里一个咯噔,瞬间瘫软在地上,连声认错,“是我,是我仗势欺人。”
赵洵颇为满意,“我还有一事不明,你们刚刚所说的略卖良籍女子,又是怎么回事?”
刘密吓得浑身哆嗦,弯着身子把头抵在地上,“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求宁王绕过我这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赵洵挑了挑眉,明知故问:“看来徐御史奏疏上所说,皆是真的?”
以前刘密惹到过赵洵,吃了许多苦头,所以在赵洵面前,他不敢撒谎,“是……是真的。”
赵洵轻轻颔首,“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请你去牢里呆一呆了。”
刘密跪趴在地上许久,方才反应过来,便赶忙直起身子,对着贺全又是哭又是喊:“贺……贺全,快,快回去告诉我爹。”
赵洵眼神凌厉,望向点头的人,拔高声音喝道:“我看谁敢走?”
贺全还没动脚,就被吼得身体猛然一抖,膝盖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弯,扭头回望,看到一双幽深眼眸,又觉双腿酸软,使不上力气,险些原地摔倒。
赵洵叹了口气,“略卖人口不是小罪,刘密,是你自己犯蠢,当街自认罪行,即便我不想管,但是有这么多百姓在看着,只能委屈一下你了。”
刘密哭的稀里哗啦,鼻涕泡滴溜老长,他怎么也没想到,今日从国子监里溜出来找乐子,反倒落了个这样的局面。
赵洵侧过头,朝人群中看了一眼,里面冲出来数名亲卫,把刘密一干人等架了起来。
麻烦已借他人之手拿下,到时候自己只需递上状纸和证据,倒省去许多变故,徐予和想先去找岁冬他们,便低头一点一点拽出自己的衣袖和手腕,谁知那人依旧死死抓住不撒手。
“你说是送审刑院还是御史台呢?”
头顶冷不丁飘来一句话,把徐予和吓了一跳,她仰起头,看了看赵洵,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徐小娘子?”
徐予和咬了咬牙,“宁王想送哪里便送哪里?我只是个女子,不懂得这些。”
赵洵唇角噙着笑,松开紧紧钳住她的手,“我倒是挺佩服你的,敢孤身来这种地方。”
徐予和忙抽回手腕,往后边退了几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赵洵又笑了笑,歪头问她:“那可有抓到虎子?”
徐予和抬眸,“我在秋月楼里找到了名簿上的人。”
“那接下来便好办了,人证物证俱在,这口气你终于可以出了,也能救出秋月楼里的那些娘子。”
徐予和垂下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口始终突突突跳得厉害。
春风拂面,吹起她散落的发丝。
徐予和这才想起来束发的玉簪连带着幞头一并被扯掉,忙把头发捋为一股抓在手里,可玉簪已碎,无法挽发,自己也没带多余的发簪。
正犯难时,赵洵的手里不知何时出现一支竹节玉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