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越发坚定去秋月楼探一探,为此还去裁缝铺里专门置办了一身男子衣衫。
岁冬帮她穿好衣裳,拿起勒帛绕在腰间系好,“姑娘穿上这身,就像人家嘴里说的玉面小书生。”
徐予和抓着勒帛往上稍微提了提,“净瞎说,哪有书生是披散着头发的。”
岁冬挠着头笑笑:“姑娘说的是,我这便给姑娘束发。”
徐予和坐在照台儿前,拿着青雀头黛将柳叶细眉慢慢描粗,“差点忘了眉毛,男子的眉毛可没这么细。”
岁冬手持玉梳,将徐予和的头发梳顺,托于掌心聚成一股,又在头顶挽成单髻,插以玉簪使发髻牢固,而后冠以巾帽,“姑娘,我只服侍过女子,束发勉勉强强,这样……能行吗?”
“如何不行,反正戴着巾帽,别人也瞧不出。”
徐予和用指尖蘸了些唇脂,在唇上轻轻一点,颜色浓淡相宜,她甚是满意,起身单手背后行进几步,转身问道:“岁冬,我这样像不像男子?”
岁冬先是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她总觉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你怎么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徐予和问。
岁冬撇嘴:“姑娘,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头一次见你这样穿,还看不习惯。”
“奇怪?”徐予和学着父亲挺直身体,单手背后“奇怪便对了,我特地换了妆面。”
第025章 意不平(五)
甜水巷妓馆扎堆, 单在路上走着,便有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悬挂在车内的香球猛地摇晃几下,继而又平缓许多, 只听得外面的仆从来财说道:“姑娘, 已经到秋月楼了。”
徐予和身子前倾, 步伐微动,正欲挑帘下车。
岁冬抓住她的衣摆,怯生生道:“姑娘,咱们真的要去那种地方?”
徐予和回头笑道:“你自然不用去,妓馆怎会让你一个女子进去。”
“可是……”
岁冬青眉蹙起,指尖力道不由加重, 将手中衣料拽地更紧,“姑娘你也是女子。”
徐予和又冲她笑了笑,“所以我才大费周章换了身男子装扮。”
岁冬咬着唇,心中忐忑难安, “姑娘, 让我跟着你进去吧。”
徐予和摇头,“这如何能行?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冒险。”
“那里头……”话到嘴边又觉难以启齿, 岁冬的唇瓣已被下齿咬出一排牙印儿, 她朝着秋月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头腌臜不堪, 是龙潭虎穴一样的存在,女子如何能久待,万一姑娘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该怎么向娘子交待。”
“龙潭虎穴又如何?你放心, 我是官员亲眷,就算在里面被认出是女子, 只要挑明了身份,他们也不敢胡来,”徐予和见她秀脸皱成一团,又握住她的手,“你放心,待会儿来财随我一同进去,你在车上等着就好,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出来,你便赶回去报信。”
岁冬犹豫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姑娘,那你可一定要当心些。”
徐予和略微颔首。
“我心中有数。”
她拿开岁冬的手,掀起布帘跳下马车,而后深吸口气,单手背后踏进那秋月楼。
五色纱幔自画梁垂下,随风曳动,纱幔之后,人影袅娜,嬉笑不断。
厅中美色云集,几位身着绿衫的娘子正在抚琴吹箫,还有一红衫娘子随着音调低吟浅唱。
一男子手握杯盏,眼神迷离,踉跄几步,将正在吟唱的娘子拉至身旁,那娘子弯眉浅笑,顺势偎在男子怀里。
一个头带花冠的艳丽妇人脸上带笑,目光在徐予和身上落了落,随后扭着腰肢徐徐走来,“小官人是头次来吧。”
为防妇人看出破绽,来财伸手拦住,不让她再往前,“我家郎君路过此处,一时兴起,想吃些酒再走。”
妇人瞧出这小官人是个生面孔,但见他衣着配饰颇有讲究,便捏着帕子一甩,咯咯笑道:“那小官人可来对地方了,咱们秋月楼不仅姑娘俊,酒也是一等一的好。”
“嘿嘿,小娘子,你身上可真香啊,哈哈。”
只见方才那名醉酒的男子揽着红衫娘子,竟是毫不避讳众人,低头往她脖颈处亲。
来财转头扫了眼男子的酒后鄙态,面露嫌恶,掏出一沓银票,“我家郎君好静,不喜在此处与一群俗人共饮,劳烦妈妈单独开间雅阁,再找几位娘子作陪就是。”
妇人的眼睛死死盯住银票,招手唤来两名没有陪客的娘子,“你们两个,领小官人去楼上。”
被指到的两个娘子秋眉轻皱,愁容浮面,脚下步子走得极缓,分明是不情愿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