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容失色,浑身僵硬似的后退几步,险些被竹篱绊倒,所幸被闪身而出的赵洵拉住手臂往前一拉,这才稍微稳住了身形。
徐予和无措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你……你怎么在这儿?”
赵洵也愣了神,一时间不知作何解释:“我……我……”
徐予和捂住胸口慢慢舒气,转头便要喊人,还没喊出口,就被赵洵捂住了口。
“别喊,别喊,”触及掌心的温热,赵洵心跳加剧,“徐御史不让我进门,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徐予和不免有些气恼,微微抬眸瞪着他,对方炽热的目光里满是情意,灼得她面皮发烫。
呆愣片刻,她拍开赵洵的手,又抢过他抱在怀里的毛团儿,而后慌忙背过身。
赵洵深吸口气,神色恢复如初,唯有胸腔内的跃动不减分毫,“这两日我就要走了。”
徐予和心下忍不住犯嘀咕,你走便走,怎么还翻墙到我这儿了。
“此次假借运送西羌岁赐之名,将粮草运至泾原路,我自请为走马承受,所以我也会去。”
徐予和的心砰砰乱跳,运送西羌岁赐这事她听父亲提过,西羌使节跋扈嚣张,完全不把官家放在眼里,闲着没事就催促官家尽快派人押送岁赐,她认为官家应当是将计就计,假意顺从,遣赵洵随西羌使节一同前往保安军中的榷场交付钱物,实则是出兵唃厮啰。
然而此去终有一场恶战,必定九死一生,她纠结许久,还是不敢回过身,抱着毛团儿只轻轻说了一句:“那你……多加保重。”
多加保重?
虽然只有寥寥几字,可这不就是她对自己的关怀?
看来大哥说得没错,她心里多少是有些自己的,赵洵牵起唇角,又故意唉声叹气道:“也不知这次是否顺利,西羌的骑兵已然十分凶悍,唃厮啰却能将其数次击退,可见是有些实力的,我朝军中多是无用之兵,只怕……”
徐予和低头迈过竹篱,慌不择言道:“会的,会赢的。”
毛团儿是个不安分的小家伙,顺着徐予和的衣襟爬上她的肩,瞪着两个圆圆的眼珠子看着说话的赵洵,看了一会儿,它便想回到赵洵那边,伸出前爪扒拉几下,一个没站稳,脸朝下直直栽了下去。
赵洵快步过去接住毛团儿,毛团儿一点也不害怕,伸着四条腿在他手上翻了个身,摆正姿势后就歪歪扭扭地往他怀里钻。
徐予和捏了捏衣袖,尴尬道:“毛团儿它……好像有点喜欢你。”
毛团儿对赵洵确实不认生,它伸着鼻子在他怀里嗅了嗅,又慢慢爬到他的肩头,这次小家伙长了教训,爪子没再被衣料勾着,不过所过之处,冒出了一个又一个小凸起。
这件襕袍无论如何也穿不了第二次了,徐予和眉头一蹙,想把毛团儿给抱回来。
赵洵反倒毫不在意,侧过头微微笑着,还用手护着到处张望的毛团儿,生怕它再一不留神掉下去。
毛团儿仰着下巴打了个哈欠,甩了甩小脸,闲不住的它又开始有所动作。
这不,它又立起身子抓住赵洵的乌纱幞头,再次亮出藏在爪子里的小银钩使劲儿往下扒拉。
徐予和赶忙伸出手,打算制止毛团儿的顽劣举动,“毛团儿,不许胡闹。”
赵洵忍俊不禁,任由毛团儿在他头顶乱抓,“它叫毛团儿?”
徐予和仓促地点了点头,而后走上前将毛团儿强行抱住,岂料小家伙的爪子勾住幞头不丢,险些将赵洵的幞头一并带下来,她红着脸道:“王爷莫要惯着他,毛团儿顽皮,下手总是没个轻重,万一将王爷伤着便不好了。”
“无事,我倒是觉得毛团儿甚是讨人喜欢,它一点也不怕我,按理说,狸奴面对生人总会保持警惕,可它还主动亲近我,”赵洵按住幞头另一侧,故意凑过来离她更近一些,挑眉笑道:“我想,这应该就是爱屋及乌吧。”
这句话他说得模棱两可,到底是毛团儿爱屋及乌于赵洵,还是赵洵爱屋及乌于毛团儿,徐予和也搞不明白。
此时此刻,她只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越跳越快,面颊也越来越烫,可是毛团儿的爪子还在挂在他的幞头上,她踮起脚尖,抓着小狸奴的两只前爪往前略微抬起,如此重复了两三次,终于把毛团儿的爪子取了出来。
赵洵抬手整理好幞头,“毛团儿是你给它取的名字吗?”
徐予和继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