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洲!”时邬笑着揉了一团雪, 朝他那丢, 红围巾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险些踩到脚下。
“扔就扔,别给自己摔着。”程今洲撩起眼看她, 也笑了声, 正研究怎么把雪人脑袋堆的圆点, 起身无可奈何地拍了拍身上的碎雪,朝她那过去:“一对一打不过,得玩偷袭啊?”
“兵不厌诈呗。”时邬半点也不心虚似的,在昏黄的灯光下眼睛笑在一起, 玩累了, 就这么蹲在那, 抬头看着程今洲朝这边走:“谁让你这么厉害。”
小金从一旁踱着步子过来,滚了一身的雪, 又自己摇着头扑簌簌抖落。
风小了些, 雪也不似刚下的那么大, 这片在小区楼的背面,有一大片空旷的平台,头顶的单元楼错落地亮着灯光。
“耍赖还有理了你。”程今洲声音里透着笑意, 走到她跟前,抬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
“雪人堆完了?”时邬望着他。
“没, 还差个脑袋。”程今洲侧过头, 下巴朝那雪人点了点。
雪人的身体已经堆好了,两人差不多铲了小半个平台的积雪, 比程今洲膝盖还要高。
时邬蹲在雪人面前,半信半疑地问他们堆的是不是真是最大的,程今洲弯着腰边拍着雪,边回要是不信,待会小区里溜一圈看看去。
雪落在两人的肩头、发顶,时邬手指冻得红通通的,但仿佛没感觉到似的,也同样地抬着手,将雪人身上的雪压实。
他拿了灌木丛里的枯树枝,当作雪人的手,时邬仔细地,把刚上楼从程今洲那翻出来的两枚五子棋黑色棋子,放到了雪人的眼睛上。
雪似乎是打算要落一整晚,程今洲额前的发梢因为雪花消融有些湿漉漉着,他垂眸看着时邬动作,看她的面庞被光线柔柔地拢着,发丝和额头眉毛沾着点雪水,随着动作,折射点微弱的光晕,呼吸着,散着淡薄的白气。
“雪人堆好了。”时邬忽地说。
她大功告成地转回头看着他,眼睛很亮,身上同样地落着雪,唇角浅浅地扬着。
但还不等程今洲走近,时邬就几步朝他迈了过去,寒风吹着飘雪和树枝。
没等程今洲低下眼帘看着她凑近,时邬就微笑着,跟怕被他发现意图一样,面不改色的,而后在只剩最后两步路,程今洲毫无防备时,横冲直撞地笑着过去,把冻得冰凉通红的手指塞进他脖颈的领口里——
“靠。”程今洲也跟着笑,这一下猝不及防,下意识地缩着肩膀往后退了半步,时邬整个人也几乎撞进了他怀里,夜空中雪花还在无声地下坠。
“汪汪!”小金仰着脑袋叫了两声。
程今洲的视线被雪人旁的金毛吸引过去了一些,但手上极其自然地把时邬的手从自己领口里拿出来,改成握在自己手里,他手还是温的,拢着,垂着头,把冰凉着的那双手放到自己嘴旁吹了吹热气,随后才朝着小金笑:“下雪也叫?胆子这么小。”
时邬目光落在他身上,两人身后亮着灯光的小区楼层比刚才熄灭了些,视线深处的天黑漆漆的,因为温度低,时邬的睫毛上的水汽又逐渐凝结,根根分明的睫毛眨动时,眼前似乎有雪白的朦胧残影,就在这道朦胧中看着程今洲。
“汪!”小金在一旁不满地又叫一声。
时邬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目光又落到一狗一雪人的方向,她思忖两秒,随后抬手摘下挂在脖子上的红围巾,又回过头问程今洲:“要不要给它围个围巾?”
反正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么好。”程今洲笑着看她动作:“那小金要爱死你了。”
而时邬那会已经拿着围巾朝那边过去,直到和那只昂首挺胸的大金毛宿命般擦肩而过时,才如常地开口说:“我是要给我的雪人围。”
小金:“......”
狗命也是命。
风连续不断地吹着,程今洲额前的短发也被吹的微凌,垂眼看小金赖在那开始不肯走,像是受了莫大的伤害一样,犟得慌,边犟边看着时邬因为它忍不住笑的笑脸,两只前爪扒在地上,更觉得没面,边瞅着看还得抽空委屈地瞄程今洲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说:你看看你找的这什么人啊!
“好绿茶。”时邬视线直白地盯着它。
这是像谁啊。
程今洲闻言也笑,藏起下巴闷着声,不让狗察觉,没辙,拉了两下牵引绳没拉动,于是走过去,同样地蹲下来,试着哄哄。
而时邬那会儿就站在道路边,双手已经被暖的开始回温,她在寒风里看着那边的一人一狗,周身万物银装素裹,雪还在下,夜漆黑,但路灯洋洋洒洒的光线下,程今洲背影宽直肩膀平阔,他手臂搭在膝盖,勾着嘴角,抬着手,身上长款的衣摆擦到地面,挠了挠金毛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