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洲听着耳旁蒋炽的话,动作稍顿,挑眉望向他:“年级第一?”
“嗯。”蒋炽点点头:“是啊,时邬是年级第一。”
话落,两人已经走到了荣誉墙前,程今洲的视线随即扫向最上面一排高三组的位置,年级第一的照片。
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公告栏上的那张照片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拍的了,色彩有些发白,照片中时邬扎着高马尾,身穿校服淡淡地看着镜头,虽然历经过时间,可依稀还是能看出那个时期的时邬比现在青涩很多,拗着那股劲的眼神和表情却和现在如出一辙,很漂亮,平日里看起来颓颓丧丧,但只要细看,那双眼睛里盛满了坦荡无畏的野心。
“她是年级第一。”程今洲忽地重复了这样一句,他嘴角挂着不明显的笑容弧度,似有些不屑,又似是相信。
“是啊。”蒋炽望了他一眼,以为他是什么大男子主义不乐意承认人家优秀呢,找证据似的,指:“除去高一时邬经常缺课的那段时间,除此外,她一直都是第一。”
“从最下面的高一换到最上面的高三,两年了,照片边缘都褪色了,也没人能越过她。”
第18章 018
七班班主任调座位的传统是将这天放在周五, 那天有一节他的自习课,刚好拿来用。
但比周五更早到的,是卫格桦。
“真的, 你觉得这主意怎么样?”卫格桦在电话那头给他抛了一堆的好处, 还不忘煽情道:“咱俩小学时候没做成同桌, 我一直遗憾来着,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弥补了。”
“......”
怎么说呢, 有的人为了找个同桌, 就什么扯淡的话都乐意往外蹦。
程今洲记事记得早, 虽然关于卫格桦的记忆不多,但也清晰,甚至清新到记得他们当年上的是三六班,班主任是他妈, 卫妈妈没事就把上课偷吃辣条的卫格桦拽到走廊上罚站。
而那个时候程今洲和时邬的座位刚好在靠走廊的窗户边, 偶尔写字眼睛疲惫了往窗外看时, 就能看着一个黑黢黢的小男孩单手举着辣条袋子,朝自己灿烂地笑。
以上, 就是程今洲对卫格桦的全部记忆了, 外加没承受得住诱惑, 跟时邬两人确实吃过他几根辣条。
“按照名次选座位,班级第一选,紧接着就是班级第二?”程今洲正坐在体育馆的长椅上, 他刚跑完十公里,脑门汗津津的, 运动服也被他脱了撂在一旁, 歪着头,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间, 手上边整理一只鞋的鞋带边和对面打着电话聊天。
“是啊。”卫格桦那头也不知道正在哪晃悠呢,身边的杂音还有人喊着“卫哥好”:“时邬选完就是你,幸福吧,班里四十二个座位,四十一个都随你挑。”
说完,卫格桦停了秒,又突然纠正:“哦不是,是四十个,时邬旁边的位置留给李夏妮了。”
闻言程今洲收鞋带的手停了停,他微挑眉,从下巴到脖颈都是汗,还能抽着空思考了一下这里面的逻辑:“那李夏妮是不是,名次在我后面?”
“......”卫格桦突然有点不太好的直觉,说着:“是啊,你第二,她第九。”
程今洲继续问:“那是不是时邬身边的位置,我要是先进去坐,也行?”
“......”
卫格桦结结巴巴:“那、那倒是也没错。”
总不能坐下后时邬再给他一脚撅出去。
今晚的一通电话打到最后,程今洲也没给他个准信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手上的电话挂断,程今洲看着蒋炽从前头体育馆的入口进来,撂下了手里的那只鞋,问:“课上完了?”
他妈最近刚给他报了个小课,说是从哪哪来的名师画家,一周只有三个晚上有课。
“是啊。”蒋炽提着个颜料小桶唉声叹气地归来:“你说人心是不是险恶,改个画还得拿透明板子隔了,看到最后板子拿起来的时候我心都死了。”
“行了。”程今洲笑他:“你不是下个月就统考了,也就这段时间。”
“不太行。”蒋炽:“我妈望子成龙着呢,想让我后面继续校考,捞个好点的大学。”
他叹气:“省前一万才能差不多有学上,还不如直接复读一年更靠谱点。”
蒋炽属于文化分勉勉强强,专业分也勉勉强强的类型,要是统考完最后几个月文化分上得高点,说不准能有个不错的二本,但这离他妈望子成龙的目标差了十万八千里,家里边也一直意见不一,他爸觉得孩子有个学上就成,她妈非重本看不上,饭桌上一提这事就吵,都已经高三了,蒋炽偶尔看着自己爸妈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样,会迷茫地滋生出一种不如破罐子破摔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