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邬愣愣看着他,林清北又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少年,声音平静:“感觉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
时邬那个下午都满是失落和不开心,她那会儿还不会藏事,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林清北看她表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随后就像在赌一种莫名的气一样,叉掉了那个网页,开始把试卷拿出来写。
就好像是小学生,你不想和我玩,那我也不要和你玩了。
那天和靳兰见面吃饭,到后面,靳兰说起两句时邬小时候的事,说小时候爱吃她做的清蒸鱼,爱拆干脆面里的卡片,老汪宠她,零花钱从不缺,一买买一堆,拎过来和程今洲一起拆,还有一次时邬发了高烧,睡在他家沙发上,那会刚好时汪还在中药馆没回来,于是靳兰就先把她抱去了医院,烧得迷迷瞪瞪的喊她妈妈。
时邬坐在那,脸忽地就红了起来,恰好蒋炽贱贱地在说:“哇,那要是结完婚,是不是要真喊妈妈了?”
好像所有人都在那一刻,都觉得她是在害羞。
直到她去院子里晃悠了会又回来的功夫,在回廊那撞见了程今洲和蒋炽,刚好在转角,两人在那说着话。
蒋炽笑嘻嘻的:“哥你刚看见没,时邬那么害羞呢,说一下脸就红。”
“不是。”程今洲淡声说着,两人那会正倚在四合院红柱子那,一人手里一根烟,但程今洲手里的没点,就只是站那垂眼捏在手里看了两圈。
“她是不好意思了。你知道的,她家单亲,但她从小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父母上的哪一方缺失。”这样的小孩,却在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喊妈妈。
“糖知道吗?”程今洲倚在那,垂眼看着满地的月光,慢声说:“爱吃糖的小孩子吃不到,就会在心里暗示自己那颗糖不好,酸的,告诉所有人她不想要。”
但却被拆穿了。那一刻的时邬,即便没人发现,也有些不自在的窘迫了起来。
可是程今洲不知道,在她的青春期里,有那么一段时间内,他也成了一颗糖。
因为得不到,于是时邬也把他定性为“酸糖果”。
不是他忘了她,是她先忘了他;不是他不想和她做朋友,是她不想和他做朋友;不是他不喜欢她,是她不喜欢他。
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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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个人赛结束时,时邬已经从咖啡馆离开。
宋岑说她后半年休假多,看程今洲什么时候有时间再约着见一面,后面一阵子应该有他忙的了,她这边台里都给他排了场采访。
超时:【庆祝啊,女朋友。】
时邬也回:【恭喜啊,程今洲。】
世青赛在隔日全部落下帷幕,天气晴了些,蝉鸣声趴在枝叶间依旧嘹亮。
或许是因为团体赛只拿了第三,有点遗憾,宋其晨坐着大巴回来的路上脸上也看不着多少微笑,车厢里像是外面压不下的蝉鸣声似的,闹哄哄的,只可惜地摸着脖子上的两块铜牌,外加有点羡慕地往身旁程今洲那瞄了一眼。
大巴双人座,程今洲的位置就在他身旁,穿着白色的拉链队服,发梢带点汗意还没完全干,这两天不少体育相关的媒体账号上都转载过他的照片,算是这场赛事里,这么多射击射箭项目中热度最高的几名选手之一,连带着一两年前的事也被讨论组重新扒了出来,为什么突然退赛消失,和那场射箭运动员自杀案是什么关系。
大众拼拼凑凑的在风言风语和所谓小道消息中拼凑出了一些真相,但业内尤其是北京方的都心知肚明,就算不知道九成也听说了八成,连带着程今洲夺冠后,亚青赛的官方微博发的祝福博文也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加油,程今洲,欢迎回归。】
他比所有人想得还要厉害些。
到最后金牌赛的成绩,宋其晨原本还有的一点不甘也都成了心服口服,七十米的射程,12支箭,他能做到七支九环,四支十环,一支靶心。
这成绩,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到宋其晨觉得不该出现在这样量级的赛场里。很挫败,也很服气。
而程今洲那会正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回完时邬消息时,一个曾经也是葛国亮带过的前辈给他回过来信息。
这前辈只比他大个三四岁,也是体大的,现在在国家队。队内的训练比赛和学校课业避免不了有冲突,要和大学那边协商,联系方式也是葛国亮给他的。
跟亚青赛直属的举办方是体育局一样,葛国亮也是那边出来的,再到本地的大学,这世道的许多东西都讲究“派系”,从是不是同一个市还是同一个协会,敞亮话是一视同仁公平公正,但下了赛场后,当然有是不是“自己人”的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