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接吻,从他身上索取婚姻的一切必要元素,唯独不给他忠诚。
七年后,在哈利·波特七岁生日那天,凯瑟琳在书房里,想要找到夹在书中的贺卡,却无意中翻出了雷古勒斯的随笔——他很爱在纸条上写字——随笔这样写道:
「一个法国女人就像一面落地窗,当你站在她身前时,她什么都愿意向你展现——除了她自己。她一无所有的玻璃灵魂,迷惑你,让你驻足,甚至不惜奉上自己的灵魂,却什么也不回馈。」
雷古勒斯这辈子接触过的法国女人只有一个。他笔下的所有法国,都来源于凯瑟琳·坎贝尔。狭隘而偏见。她理解他,他不容许自己在纸上写下“我的妻子”的描述,只能用“法国女人”这样模糊的指代来抒发。
时间拨回1980年的夏天,死亡的念头一步步成形,他瞒着伏地魔,几次回到藏有挂坠盒的岩洞。毁了它,毁了伏地魔不死的梦想。他最后的尊严,就是毁了这个他亲手奉上的魔物,为此可以死去。
在理想的末路,他惊觉,自己能够力挽狂澜。
……
凯瑟琳的生日在六月末。她出生在南法酷热的夏日里,乃至后来回到巴黎,总难以忍受巴黎的气味。她没那么在乎生日,就像她不在乎年龄那样。如果可以,她更情愿时光永远停滞。
永远活在夏日,活在记忆里的法国南部。
在十九岁生日的三天前,布莱克老宅收到了一封信,寄信人没有留下姓名,只是在信封上写了她的名字——凯瑟琳·坎贝尔小姐收。这样挑衅,偏偏落到雷古勒斯手上。他扫了一眼,搁在书桌上。在晚饭时,他递给了她。
凯瑟琳接过信,在看到信封的那一瞬,猜到这是一封战书。
她将信放在桌上,面不改色地拿起刀叉。
雷古勒斯冷不丁地开口:“我记得你不是左利手。”
凯瑟琳飞速地换过刀叉,又不小心碰倒了黑胡椒瓶。但她维持住了面不改色,扶起瓶子。
“要喝一点酒吗?”
“不用。”她今晚需要保持清醒。
“不看看信吗?”
“不是要紧的事,”她画蛇添足般补了一句,“可能是远亲写给我的,他们不知道我结婚了。”
“也许吧,”他为自己斟了一杯,“火漆下面的凹印,好像是一行字,你看看?”
手指抚过那难以察觉的凹印,凯瑟琳立刻读出那行字的内容:英国魔法部专用。
她收回手,低声道:“是魔法部的信,可能是有些别的事吧,不用在意。”
别吵架,我现在没心思吵架。她在心中祈祷。
……
雷古勒斯的确没有再问下去。他被关进红磨坊,声带上锁着无声咒,被冰冷的磨盘碾得粉碎。
他想象着这个场景:放下餐具,站起身,理好衣服,叫上克利切,幻影移形,到岩洞里,喝了盆子里的水,拿出挂坠盒,交给克利切,命令克利切毁灭挂坠盒。它会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的。
这个计划无需任何准备,可以从任意一刻开始进行。
但雷古勒斯仍在等待。他一如既往地耐心十足,等待着她将那把刀递到他手里。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她做到哪一步,才会将他彻底推入那条阴尸汇聚的暗河。
三天后,在凯瑟琳生日的那个早上,他注意到她在包里藏了一样东西——她的蛋黄色吊带睡裙。在她所有款式的睡裙里,雷古勒斯解开过最多次的一条。
凯瑟琳不知道他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她像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吃完早餐后,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鞋跟低矮,因而奏出的鼓点也如闷雷。
最后一次整理头发时,她在镜中看见了雷古勒斯的眼睛。他知道她也在镜中看他,嘴角弯了弯。
她感到自己下落了一瞬。
但仅仅一点的愧疚,不会让她因此毁约的。她移开目光,将头发挽起来,戴上宽檐帽。帽子上有一朵鸢尾,沁着水滴。
“你要出门吗?”他明知故问。
“是的,”她走过来,吻了吻雷古勒斯,向他告别,“晚饭不用等我。”
他握住她的手,没有用力。她等了几秒。他分明要说什么,却像是用手指就可以道尽。终于,她想要抽出手时,他才姗姗开口:
“我会等你的。”
她感到头疼。犯浑的小孩子总爱说这种话……总之,不像他会说出来的。
“哦,雷古勒斯,别等我,我真的赶不上晚饭。”
他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无名指上摩挲着,直到冰冷的戒指与肌肤相融。
她没摘下婚戒。
求生的炬火突然点燃,他主动放开她的手,随她走到门边。在门合上前,他望着她帽子上的鸢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