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感到好奇:“克利切,这是哪里来的?”
她只是随口一问,克利切却爆发出一阵嘶叫。它跪在地板上,用双手向壁炉爬去,一边爬一边痛哭:“是主人……主人雷古勒斯交给克利切的……主人命令克利切毁了它!但克利切是个没用的小精灵,克利切做不到!”
凯瑟琳头疼欲裂,用一个命令让它闭嘴。她原本不期待自己命令能有多大效力,没曾想,话音刚落,克利切立刻安静下来,只能从它发抖的嘴唇里听见喘息声。凯瑟琳有些不敢相信,她又让它站起来。克利切立刻爬起来——它的双腿仍然弯曲,身体却与地面垂直,像用手把一张纸从地上立起来。
她犹疑地问道:“雷古勒斯只要求你毁了这个挂坠盒?”
克利切再次跪下,并抄起拨火棍,抽打自己的脑袋。
“克利切不能说!克利切必须闭嘴,主人让克利切什么也不准说!”
“停下,丢掉你手上的东西,克利切!”
拨火棍落到地上,火星溅到地毯上。克利切用它那双巨大的,充满血丝的眼球盯着凯瑟琳。凯瑟琳让它离开,它消失在了客厅里。
她对克利切的约束力增加了。
凯瑟琳有些不安,她回到卧室,打算等雷古勒斯回来后,问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家养小精灵的自主意识被契约压迫着,除非是原主人出了意外,否则,它们绝不会改变自己的忠诚。
她在等待,从深夜等到黎明,又等到第二个深夜。但雷古勒斯再也没有回来。
第三天夜里,凯瑟琳在客厅见到了贝拉特里克斯,有着一个索命咒之缘的女人。凯瑟琳下楼时,贝拉正在拨弄壁钟,见她出现,咧开嘴,露出一个笑。没等凯瑟琳倒茶,贝拉洋洋得意地宣布:
“可怜的小雷尔被处死啦。”
凯瑟琳用了足足半小时,才确认贝拉特里克斯说了真话——她总默认这个女人有着精神缺陷——然后,和所有人一样,凯瑟琳的第一反应是:雷古勒斯被傲罗杀了。
“不,不,不是那些蠢货傲罗,”贝拉摇摇手指,她的眼眸在夜空中因快乐而发亮,“是黑魔王大人,是伟大的主人,他亲自处死了雷尔。”
从那一刻开始,凯瑟琳·布莱克又死了,而凯瑟琳·坎贝尔复活了。
此后的回忆像被上了发条,在齿轮和链条的转动中,无可挽回地向前奔去。在凤凰社和食死徒的血肉相搏中,魔法部如风雨飘摇中的一叶扁舟,倾覆只在须臾。
预言重新被提起,隆巴顿夫妇被逼成疯子,波特夫妇生死不明。
1980年的冬天,凯瑟琳怀孕了。查理·唐森为此排除万难,将她从布莱克家接到自己家。坎贝尔先生隐瞒的秘密成为凯瑟琳日后长达五年的梦魇。她难以进食,难以入睡,在圣诞夜掉了三磅体重。1981年的夏天,她经历了四十八小时的剧痛和流血,出血量让邻居以为唐森家发生了谋杀。
凯瑟琳继承了阿莉莎的病症,她的分娩是一次与死神的相拥而舞。而她也继承了阿莉莎的“厄运”,死神允许她诞下的是一个女孩。
查理·唐森抱着婴儿痛哭流涕。凯瑟琳哭不出来,她像一块被挤干的海绵。唐森跪在她床前,央求她再为他带来一位继承人。
命运就是一个莫比乌斯环。凯瑟琳想起自己的父亲,坎贝尔先生也是那样,抱着他的女儿,跪在阿莉莎床前,央求她再生一个继承人。
她摸了摸唐森先生的脸,无比温柔:
“亲爱的,我拒绝。”
查理·唐森没有回答。他远比坎贝尔先生深谋远虑。在凯瑟琳拒绝之后,他迅速理清了这几件事:第一,他爱着凯瑟琳,继承人的母亲只能是她;第二,根据当时的法律,堕胎是严重违法的;第三,凯瑟琳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遗孀。
1981年秋,食死徒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凯瑟琳从第二天的预言家日报上读到,波特夫妇死了,伏地魔死了,在战场中央,只留下一个大难不死的男孩。预言成真,战争结束了。
清算日里,西里斯·布莱克被指控通敌和谋杀,关进了阿兹卡班;马尔福一家全身而退;西弗勒斯·斯内普被邓布利多力保无罪。这都在一天之内结束了。
新闻界的狂欢日再次到来,从前被压抑的笔锋,被困住的文思,如蝴蝶风暴席卷整个英国。任何人,都可能上一秒衣冠楚楚,下一秒被指控为食死徒,而遭到口诛笔伐。
生活魔幻主义的一面开始显露。
一天,凯瑟琳在报纸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撰稿人用魔法部三天前为雷古勒斯盖棺定论的罪行,说服读者,作为雷古勒斯曾经的妻子,如今布莱克所有遗产的唯一继承者,凯瑟琳不能就这样撇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