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一脸讨好,完全没有刚才那种令人动容的真情实意:“反正,刚才真的是这位小哥拿刀逼我说的,我不说的话,那不得被他抹了脖子,是吧?”
崔平不高兴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你,刀尖离你老远呢!我有分寸!”
韩默抬眼看了他一下,崔平立刻住了口。
何进不紧不慢地开口:“可以是可以,但我们这么做,图什么呢?要是没什么好处的话,何必背上这么个名头?”
胡勇眼神一暗,抿唇思忖了片刻,捋了捋油腻的头发,咬牙下定了决心:“区里的物资基本上都是有主的,公家库里没多少东西,要价还贵得不得了。我虽然是后勤部的副部长,但正职不管事,全区的物资都要从我手上过。谁手里有什么东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就连我自己,也藏着不少的东西。只要你们不暴露我,那想要的物资、想知道的消息,我都能帮你们牵线。”
他想了想,还是不愿意放弃一丁半点的保护家人不受感染的希望,于是补充道:“对了,这平安符要是管用的话,你们再给我几个,我用柴油换,牛羊也行!”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几人交换了下眼色,何进示意胡勇接着指路:“先去医院看看情况,至于其他的事,等看过以后再说。”
胡勇虽然心里焦急,想让几人立刻就答应自己的条件,但他心里明白,此时的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所以强自按捺住了开口劝说的冲动,认真指起路来。
反正,无论如何,他已经比那些到现在为止还蒙在鼓里的人、以及那些没有第一时间接触到这几位京城来客的人好了很多,他已经拥有了更多的机会,不是吗?
医院还没有到,几人就看到前方冒出了滚滚的黑烟。
浓烟在车灯的照耀下,宛如一条条窜入暗夜的灰龙,如真似假,诡异非常。
“那是什么?”齐悦好奇地巴在车窗边看过去,开口向胡勇询问。
韩默想阻拦一下,急着积极表现的胡勇却立刻开口抢答道:“火葬场的烟啊,我先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这边没有医院,只有收容所,感染者在收容所里等死,等没气了就往火葬场一送,一了百了。所以火葬场和收容所——也就是所谓的医院——离得特别近!”
齐悦放在膝上的手指猛地抓紧,仿佛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诡异而刺鼻的味道。
胡勇还在继续讲解,他指向西北方向:“诺,那就是火葬场。”
话音刚落,鸣笛声忽然自四面八方响起,胡勇蓦地止住了原本想要继续开口说话的动作,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地垂下了脑袋。
齐悦把身子往椅背缩了缩,奇怪地看了眼胡勇圆滚滚的后脑勺——这个地方实在是有点奇怪。
不知过了多久,鸣笛声终于停了下来,胡勇开口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瘟疫接连发生,死的人太多了,区里每晚都会鸣笛默哀,悼念逝者。”
齐悦被他说得心里发毛——这些人一个个地亲手送人去死,简直与刽子手无异,结果又假惺惺地订立这个规则收拢人心。这也就罢了,更可怕的是,无论是刚才的哭嚎还是此刻的默哀,胡勇看起来都无比地真情实意。可是,他讨价还价、中饱私囊的模样也格外真实啊!
两种模式的胡勇,简直可以无缝切换。
齐悦抱住了手臂,心里忍不住发毛:“疯了,这人有点不太对劲!”
医院到了!
正如胡勇所说的那样,这个地方与其说是医院,不如说是个破败的大型收容所。
齐悦刚一推开车门,就闻到了一种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忍不住“啪”地关上门,退回了车里。
胡勇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口罩:“害,我就说别来吧,这边就是这样的。得了瘟疫的人,哪个不是上吐下泻?这里那么多病人,气味怎么可能会好闻?”
齐悦从空间取出一瓶柠檬水,狠狠喝了半瓶,但整个人还是恹恹的,觉得胃里有种挥之不去的恶心。
徐景拧眉看了一眼满是垃圾和秽物的医院门口,这个收容所性质的医院,显然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型院感区。
她沉声问道:“你们这么大一个区,就没有人管管这里吗?”
胡勇摆了摆手:“管什么呀,现在哪还有多余的人手?再说了,得了病的人都没力气干活;至于没得病的人,谁那么想不开地往这边凑呀?”
崔平发现了胡勇话里前后矛盾的地方:“那医疗系异能者怎么来治疗?你不是说,会有幸运儿被选中治愈吗?”
“治疗系异能者们不可能来这里的。”胡勇用一种“你怎么这么天真”的眼神看向崔平,“瘟疫开始后,治疗系异能者就成了领导们的私人资源,他们平日里都只为领导服务。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去治疗被从医院里拉到特定地方的幸运儿。他们不会直接过来的,就算他们自己不害怕得病,领导们还怕他们带病毒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