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不必强求,人各有志。”孙云儿摆摆手。
萍儿那丫头,只怕是又得了容贵嫔什么赏赐或许诺,下定决心要立个大功了,否则,哪有胆子这样?
既是劝不回来,何必再劝。
“扇儿往江才人那里走一趟,问她一声,何日方便,我想去探望她。”
扇儿应了一声,摆好东西出去了。
连翘问一声孙云儿不再出门,便替她拆了头上的繁复首饰,嘴里还不住念叨孙云儿心善。
“前阵子三皇子犯咳嗽,惠贵嫔心绪也不好,美人怕招了她的眼,都没敢去找江才人说话,这份体贴,真是少有。”
孙云儿笑着从镜子里嗔一句,“得啦,今儿是什么日子,个个都来拍我马屁。”
“实在不是拍马屁,看着美人得宠,奴婢们心里高兴呢。”
连翘到底有分寸,知道主子不喜下头人过分吹捧,只提了这么一句,就说起旁的事来。
冯美人被张贵妃当众发落去了冷宫,那地方是至死不得出的,冯美人算是彻底没了前程。
原先连翘还担心冯美人心里怨怼,会对孙云儿不利,如今是不必再担心了。
“冯美人想要出来,除非是大赦天下。”
孙云儿一边绣花,一边微笑听连翘絮叨。
连翘仔仔细细理着丝线,又说赵美人。
“从前也不曾见赵美人这么上赶着巴结人,如今这是怎么了?”连翘不解,“她前阵子还和宋才人一起吟诗作赋来着,怎么又改了门庭,来与咱们结交?”
“改门庭?我算个什么门庭?”孙云儿好笑,“赵美人的门庭,只有和嫔一个。”
“难道,她这么四处露脸,真是和嫔的意思?和嫔有这份心机,当初怎么由着她犯错?”
“婆婆和儿媳的故事,你总该听过,婆婆管儿媳,是既拉又打,和嫔待赵美人也是这么个样子。”孙云儿委婉点拨,见连翘已然明白,便不再说,“罢了,不说旁人,替我把那两根玫紫色的绳子拿来,我要打个络子坠在荷包上,好送给江才人。”
不多时扇儿回来,只道三皇子咳疾初愈,尚未养好,江静薇约了三日后相见。
三日后,竟是阴雨天气。
青灰色的天,细密的牛毛雨,叫人一看就骨子发寒。
永宁宫一早遣人下来,吩咐不必请安。
连翘替孙云儿多夹了两块紫姜搁在碟子里,犹疑着劝:“这样的天,皇后宫里都不用去了,要不美人就别出门了。”
“天上又没下刀子,我怎么能爽约?难道你主子我就是这么个没信誉的人?”
“自然不是!”连翘把胸膛挺得老高的,再不提不出门的话,“我去给美人寻一件厚衣裳来。”
饭毕,连翘替孙云儿撑着伞,唤了个小太监来拎着礼盒,慢慢往晴芷宫去了。
照例先往正殿去拜见惠贵嫔,四皇子大病初愈,惠贵嫔无心见人,只遣了大宫女瑞香出来说话。
孙云儿也无意上赶着巴结,与瑞香笑着应酬几句,自往侧殿去了。
瑞香回屋,说起孙云儿不卑不亢,惠贵嫔倒有些感慨:“如今的新人,可是远远胜过我们这些旧人了。”
“哪儿呢,娘娘有三皇子,这就是天大的底气,后头这些人,拍马也赶不上娘娘的。”
皇子有什么稀奇,皇上正当盛年,如今新人入宫,以后宫中的孩子只会越来越多。
照孙美人这个得宠法,只怕下一个诞育皇子的就是她了。
想到这里,惠贵嫔唤过瑞香,“我今儿没见孙美人,便送包好茶去。”
江静薇刚命星儿上茶,便见瑞香进屋,连忙起身相迎,“瑞香姑姑。”
瑞香满脸笑容地说明来意,顺便替主子再描补两句,“娘娘连日照顾三皇子累得很了,不曾见孙美人,特叫送包明前的龙井来,知道江才人一向爱喝的。”
江静薇连忙谢过,亲自接了瑞香递上的纸包。
孙云儿分明瞧见,瑞香盯着桌上的锦盒和布料,看了好几眼。
宫中人皆道惠贵嫔只知埋头过日子,静心养育三皇子,依着孙云儿看,只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江静薇的话,更是证实了这猜想:“惠贵嫔娘娘一向是恩威并施,礼数周到,在张贵妃跟前,都颇有脸面呢。”说着压低了声音,“便是她,一句话压下了赵美人的前程。”
孙云儿一向以为,是丽嫔那急性子做的这事。
江静薇仿佛读懂了孙云儿的意思,笑着摇头,“这宫中能坐上高位的,没一个简单的。”
星儿与连翘见主子们相谈甚欢,相视一笑,默默退出去去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