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儿都十四五岁了,比三皇子大出老多,不觉得受冒犯,反把这事当笑话告诉了孙云儿。
孙云儿正被容贵嫔气得不可,闻言立时知道,这便是压制容贵嫔乃至张贵妃的法子。
借着江静薇给腹中孩子拣东西,邀了赵才人这个见证,往惠贵嫔的晴芷殿来,轻轻巧巧一提,惠贵嫔立时领了情。
今日,惠贵嫔便当众拉了孙云儿一把。
此时关起门,惠贵嫔的意思,孙云儿听得明白。
张贵妃和容贵嫔虽是一党,但各归各的,容贵嫔行差踏错,惠贵嫔愿意出言阻拦,要她和容贵嫔撕破脸,她却是不愿的。
孙云儿轻轻点一点碟子里的糕点,说了句不相干的,“依着娘娘看,二皇子和三皇子,谁更聪慧?”
提起儿子,惠贵嫔面上不自觉浮出柔软笑容,“你这话不该问我,哪个当娘的不说自己的孩子好。”
“那么赵才人怎么看呢?”
“我……”赵才人本想打个马虎眼,然而想起二皇子油滑的模样,实在夸不出一个好字来,老老实实地道,“依着我的愚见,是三皇子更敦厚沉稳些。”
“是了,二皇子如今行止有失,咱们三皇子却可趁机青云直上,等到加冠那日,储君的位子落在谁头上还未可知呢,娘娘怎可不为三皇子打算?”
一席话,听得赵才人愣怔不已,什么“咱们”三皇子,什么储君的位子,孙容华在说些什么白日梦呀!
再说了,刚才说的不是容贵嫔的事,怎么就扯到立储上头了?
可是惠贵嫔却好似入了迷,见孙云儿住口,还追着问一句,“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怕实话告诉娘娘,我对娘娘确实是有所求,一则是求娘娘庇佑我不受小人戕害,二是护江婕妤等人的周全,如今先拜了娘娘这尊菩萨,还望娘娘不嫌弃。”
小人,自然是说容贵嫔了,如今阖宫里也只她一个敢和孙云儿较劲,至于江静薇,本就是惠贵嫔宫里人,由她护着,也无可厚非,惠贵嫔稍一沉吟便应了:“本宫应你就是。”
出得门来,赵才人不禁腿肚子发软:“孙容华方才在殿里说话真有胆量。”
说有胆量,还是委婉的,简直是太吓人了。
那话听着,仿佛明日三皇子就要登基大宝,她孙容华领着一干人等,纳头拜入惠贵嫔这个太后的座下。
如今皇帝不过才过而立,后头少说也能再生七八个皇子,论起嫡长,三皇子哪个都不占,怎么偏生惠贵嫔就信了方才的话?
孙云儿微微笑一笑,“你是不是想说我扯谎?”
如今对着孙云儿,赵才人比从前自在些,还敢回一句玩笑,“我可不敢说容华的不是,别说皇上了,江婕妤先要来向我问罪。”
孙云儿委婉点拨,“看情势,张贵妃是不想赶她两个娘家侄子出去的,长此以往,二皇子只怕也没什么出息了,到时候论起贤能和长幼,三皇子未必会输。”
这里的意思,便是把宝押在三皇子身上了。
既然押宝,那么提前和惠贵嫔交好,也是应有之意。
赵才人深以为然,“还是容华有远见。”说完,她更佩服孙云儿了。
能说动惠贵嫔心甘情愿庇佑自己,这位孙容华,也实在是个人才。
行出百余步,忽地遇见小罗才人,赵才人先开口打招呼:“小罗才人怎么在这里?”
小罗才人好似吃了火药,不阴不阳一甩帕子,“我往御药房求坐胎药了,怎么着?”
满宫妃嫔,只赵才人一个没侍寝,这话仿佛又是在揭短,赵才人讪讪,干笑一声垂下眼眸。
小罗才人打赢了嘴仗,却没像平日一样得意洋洋,只低头玩弄帕子。
隔得许久,未听见孙云儿出声放她走,小罗才人猛地抬头,正碰见了孙云儿的眼光,好似被洞穿内心。
她没来由地心虚,又不想在孙云儿面前露怯,便自己先找了话来说:“也不知,皇上这次回宫,会带回几个姐妹呢。”
赵才人如今埋头扶养四公主,尚不知道此事,闻言轻呼一声,不自觉便看向了孙云儿。
孙云儿却安之若素,还淡淡笑着,“往后一拨一拨地选秀,宫中姐妹会更多,与其愁这个,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罗才人脸上闪过奇异的神情,似是妒忌孙云儿的淡然,又似是讥讽她虚伪,良久后,冷笑一声:“孙容华向来兼济众人,便好好顾着江婕妤的肚子,哦,还有你身后这几条狗尾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