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遥——”沈兰瑛飞快跑向沈星遥,挽过她的胳膊,目光有意无意从凌无非身上掠过,隐隐带着敌意。
“这是怎么回事?”凌无非指着男孩,对庭内几人问道。
“前天早上,我奉掌门之命出门办事,回来时在巷里听见了车辙声,后来便看见这个孩子蹲在门口,身上还有一封信。”朔光走到他跟前,老老实实答道。
白落英不动声色从袖中掏出一只信封,扬手朝这凌无非甩了过去,正好落在他怀里。凌无非愈觉莫名其妙,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只见上头写着“凌郎亲启”四字,里边却是空的。
“叫得好生亲切啊。”沈星遥不咸不淡道。
凌无非没有回话,而是仔细看了看信封上的字迹,摇了摇头,旋即走到石桌旁,坐在那男孩身旁,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这封信又是谁给你的?”
男孩一动也不动。
“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凌无非回头,冲白落英问道。
“从我见到他开始,就没见他搭理过任何人。”朔光忙道。
凌无非转向柳无相。
“脉象平稳,一切如常。”柳无相慢条斯理道。
凌无非愈觉困惑,又看了一圈庭间众人,目光停在沈星遥身上,难以置信问道:“连你也怀疑我?”
原来就在巷里便听见了远去的车辙声,走近门前一看,只瞧见这个男孩站在门前,一动也不动,呆呆看着钧天阁大门。
那只写着凌无非名字的空信封,正插在他的衣襟里。
朔光瞧见此物,心知不是小事,于是立刻将这孩子领进院去。白落英瞧见了也觉得古怪,可左问右问,男孩始终都紧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又或是说,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说。
以常理而论,大多孩童到了这个年纪,即便学语再迟,只要不是哑巴,多少都能说些简单的话,这孩子多长了这么些个头,竟连嘴都不会张,实在是有悖常理,恰好柳无相师徒也在家中,便立刻请来,给男孩诊了脉,偏偏探不出半点异样。
“你不觉得,他长得和你很像吗?”沈星遥道。
“像又怎么了?”凌无非辩解道,“人有相似,物有相像,天底下有模样相似的人不是很正常吗?更何况年纪还差这么多,等他长大,还不一定像呢。”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沈星遥脸色骤然转阴。
“我承认什么了?”
“那就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凌无非百口莫辩,只得指天发誓,“我保证,我和这个孩子没有半点关系!除非他是你生的。”
“胡说八道,你不要栽赃我。”沈星遥脸色又沉了几分,“自己花天酒地闯下的祸,别怪到我头上。”
“我怎么花……不是,我真没做过。”凌无非着急解释,当下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跟前,却见她飞快向后躲开。
“空口无凭,你总得拿出有信服力的证据。”白落英冷不丁道,“不如这样,人都回来了,干脆滴血认亲吧。是或不是,一看便知。”
“好啊。”凌无非巴不得早些洗脱这莫名其妙的罪责,立刻便让朔光去打水,还拿来了匕首。
凌无非默不作声接过那碗水,“啪”地一声掼在桌上。
他素来洁身自好,最讨厌的便是遭人诬陷,如今这种不清不白的罪名落在他头上,心中尽是怨气,却无处宣泄,只能借着这只可怜的水碗,抒发心中不满。
朔光不敢说话,赶忙将匕首递了过来。
凌无非看了看沈星遥,见她仍旧冷着脸,也不多话,直接拿起匕首,在左手食指指腹割开一条口子,挤出一滴鲜血滴入盛满清水的碗中。
与此同时,朔光也将那孩子抱了过来。
岂知这时,柳无相却开了口,平声静气道:“滴血认亲,相融未必有血缘,不相融,也未必不是亲生父子。”
“何意?”凌无非身子一僵。
“当真?”白落英闻言,好奇心起,当即拿过那把匕首,刺破指尖,将血滴入碗中。只见两滴鲜血沉在水中,各占一边,谁也挨不着谁,显然无法相融。
“还有这样的事?”朔光瞧此一幕,惊奇不已,“那岂不是说……”
他话到一半,被他抱在怀里的男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猛一低头咬向他的胳膊。众人手忙脚乱,赶忙上前拉开,男孩便直接从他怀里跌了出来,一脑袋磕在石桌正中的水碗上,两眼翻白,当场晕了过去。
几人围在桌旁,见此一幕,俱是一愣。
“快把他带下去——”白落英忙道。
朔光赶忙喊了人来,将这来历不明的男孩送回客房,剩下五人站在院里,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