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
凌无非沉吟片刻,缓步走近沈兰瑛,停在离她一尺半距离处,放低嗓音,道:“卓然从鹏溟岛上,带走过一个人。听那村长的口气,多半是他的女儿。”
“鹏溟岛上,也只有村长一家懂得用毒。”沈兰瑛说着,不觉蹙眉,“如此说来,从一开始他与卓然便是同伙,一个假装败逃,一个接近拉拢我们,难怪好不容易探得卓然下落,还要被她破坏。只不过……”
“她费尽心机做这么些事,目的何在?”
凌无非认真思索一番,道:“玉煌宗曾遭中原武林驱逐,或许,她只是来复仇的。”
“那她需要的靠山,应当是能掌控中原武林命脉的人,”沈兰瑛越发不解,“小遥此前分明已经很信任她,为何还要如此迂回,想方设法接近你。”
“或许是因为,她身边有你和其他更为亲近的师姐妹,让她无从下手。又或许,只是广撒网吧。”凌无非说完,正思索着,忽听得门洞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当下飞身越过院墙。
沈兰瑛急跨出半步,还未站稳,便听得墙后传来他一声喝:“史大飞,你在这儿鬼鬼祟想干什么?”
她心下疑惑,绕过门洞往外望去,只瞧见凌无非拎着史大飞的衣襟,目光冷峻。史大飞则满脸发懵,显然还未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昨夜是你把小遥灌醉的吧?”沈兰瑛眸光一紧,蓦地明白过来,“所以那门牌是你……”
“别别别,二位大侠饶命,”史大飞吓得涨红了脸,“我我我……”
沈兰瑛气急:“果然是你!”
史大飞还要求饶,却被凌无非另一只手扣住了脑门,迫其转动不得。
凌无非清了清嗓子,沉下脸色,故作凝重之状,盯住一脸惶恐的史大飞,道:“先别忙着求饶。你还知道些什么?一五一十说出来。”
“不是……我……我没干什么。”史大飞又懵又怕,“我就是想来看看,您同沈女侠到底和好没有……坏了,她是不是同那个什么叶宗主好上了?”
“你这话是何意?”沈兰瑛眸光一沉,“叶惊寒来找过她?”
“是啊,就黄昏前那一会儿,”史大飞点头道,“我看见她端着饭菜过来,被那个叶什么给拦住,叫去别院说话。”
“然后呢?”
“然后啥?”史大飞一拍大腿道,“他们说的话,咱也不敢听啊。”
“昨日倒是胆大,连我都算计上了。”凌无非将之往旁一掀,顺带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道,“今日倒是怂了。”
“是是是……我这……哎?”史大飞揉揉肚子,忽然像是想到何事一般,抬头问道,“那您和沈女侠……”
这话才到一半,便被凌无非一个眼神吓了回去,不迭逃开。
“就这么让他走了?他……”沈兰瑛追了几步,一脸懊恼回头瞪向凌无非,“你就不觉得这人……”
“他没那么大胆子。倒是叶惊寒——”凌无非说着,神色倏然变得凝重,“我倒是一直忽视了。”
“忽视什么?”
“他失踪数月,从回来那天起便一直不对劲。”凌无非仔细思索一番,道,“先是挑唆,散布谣言,再到这两日的事……”
“那他会不会对小遥不利?”
沈兰瑛瞧不上凌无非,但对妹妹下山以后认识的其他人,大多不熟识,如今最为信任的半师柳无相不在身边,唯一能够信任的,也只剩下眼前这一位。
“我觉得,他应该已经知道我出来了。”凌无非回身看向拒霜庭里那扇敞开了一半,门锁不翼而飞的客房,道,“你要是什么都不做,反倒让他知道,我们已有了警惕。”
“你的意思是,挨个再问一遍,权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沈兰瑛点头,若有所悟,“也好,有话让我去说,毕竟你和他,一向都不对付。”
凌无非略一颔首,忽而蹙起眉,道:“你能设法把他从房里支走吗?”
月光如练,皎然清辉洒满大地。
飞龙寨的弟兄里,刘聪伤得最重,从昨夜一直昏迷到了今日早晨,醒后也是蔫巴巴的,一身大小伤口裹满纱布,活像个假人。
这“假人”到了夜晚,忽然两眼一翻,又倒了下去。史大飞看不过眼,当即气势汹汹去找叶惊寒算账,要他给个交代。罗奎唯恐动起手来吃亏,当即跟了上去。
史大飞一路大步流星,路也不瞧,走过院中,还被树下不知何时多出来的小土包给绊了一跤,一个扑腾差点摔倒在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又直奔客房冲了过去。丝毫没留意到土包一侧隐隐露出的半片羽毛。
沈兰瑛恰在门边问话,见此情形吓了一跳,当即闪至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