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惊寒波澜不惊:“你既已辜负了她,又何来立场插手她的选择?”
“什么‘选择’?她几时做了选择?你到底想干什么?”凌无非怒极,两只手都用上才令他双脚后跟微微离地。然而叶惊寒却暗自使出“千斤坠”的身法,稳稳站了回去。
“你听清楚了,叶惊寒,”凌无非神情骤冷,目光凌厉如锥,直刺他双目,道,“我不在乎她如何看待我。她既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畅行天地,我绝不会打扰。但若非要选择一人,与她共度余生,那人也绝不可能是你!”
“听凌兄这意思,是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叶惊寒神色始终从容,“既然如此,怎么就落得当众义绝,孤家寡人的境地。”说着,他淡然抬手,按在凌无非肩头,骤然发力一推。
凌无非错步侧身,避过他的推搡,反手一拳朝他脸上打去。叶惊寒却不躲不闪,生生挨了这拳,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身子,再抬起头来,唇角已泛起青肿,内侧也被牙齿划破,渗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凌兄既然如此不欢迎我,不妨多去陪陪小遥。”叶惊寒笑道,“她的汤药,还是我来置备吧。”
凌无非见他自顾自走下楼梯,生怕他又拿汤药大做文章,当即飞奔抢上将他推开,匆促奔去后厨。
至于沈星遥,此刻正安然靠在床头,阖目调息。她早已看淡男女之情,根本没有留意到凌无非与叶惊寒之间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眼下两人都不在房里,反倒乐得清静。
人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幸得她底子好,将养了这么几日,气色体力都恢复不少,只是头部震荡,令她时不时犯晕,无法行动自如。
她躺了一会儿,仍旧觉得不适,便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偏巧听见敲门声响。
“进来。”沈星遥说完,又觉头疼发作,揉揉额角坐起靠在床头,披散的青丝垂落两颊,衬得本就苍白的脸颊愈显消瘦。
叶惊寒开房门,无声走了过来。
“是你啊……”沈星遥倦怠不已,打不起半点精神,直到他在床边坐下,余光才瞥见他唇角淤青,不由一愣,好奇问道,“你脸怎么了?”
叶惊寒摇头一笑,并不答话。
“刚才,好像听见你们说话了。”沈星遥若有所思,道,“我头昏,听得不大清楚,就听你们说些什么‘你’啊‘我’的,怎么就吵起来了?”
“想是上回那些事,没能当他面说清楚。”叶惊寒说着,无意似的瞥见沈星遥蹙起的眉,*淡然笑道,“你说的不错,我不该擅自替你做主。若早知会引发这么多麻烦,令他连你一起误会,我定不会……”
“他爱误会便误会吧,”沈星遥眼睑半阖,“我不喜欢在毫无意义的事上浪费工夫。”
“放心,”叶惊寒拍了拍她搭在被褥上的手,温声安慰道,“我已帮你解释清楚,错都在我,他不会介怀的。”
“解释?”沈星遥眉心一动,倏地扭头,直直朝他看去,眼中满是困惑,“为何要和他解释?莫不是你认为,我到了现在,还需要讨好他?”
“绝无此意。”叶惊寒收敛笑意,郑重其事摇了摇头。
“既已走到这一步,他想如何看我,都是他的事。”沈星遥仰面靠在叠起架高的被褥上,长舒一口气,道,“罢了,我还有话想问你。”
“你说。”
“上回我让双双转交的解药,你可有派人送去给段逸朗?”
叶惊寒微微颔首。
“我还是想再见他一面。”沈星遥若有所思,“虽说吕济安的手记里,并未记载消除心蛹之法,但至少李温的存在可以证明,此物虽毒,却非无解。”
“你是说,段元恒害了你母亲,你却想救他的孙子?”叶惊寒目露讶异。
“一码归一码,祖辈恩怨,不该算在他的头上。”沈星遥说着,忽觉口渴,当即扶着床板坐直身子。
叶惊寒见她目光转向不远桌上的茶水,即刻起身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边:“是你宽厚,容得了他,也容得下我。”
“你和他?”沈星遥一时未能反应过来,片刻,方想起薛良玉和段元恒本是同谋。
而叶惊寒与段逸朗,一个是仇人之子,一个是仇人之孙。
“你和他不一样。”沈星遥莞尔,“你从未与薛良玉有过往来,可他却……”
“那,”叶惊寒唇角漫起笑意,没等她把话说完,便开口道,“既然不一样,也就是说,你从未对我的身世有过介怀。”
“不曾想过。”沈星遥摇头。
“那么,若是你我相遇,在凌兄之前,”叶惊寒神色忽然变得凝重,“如今一切,会否不同?”
沈星遥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一时未能想到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