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何长老他们在搞什么名堂。”舒云月气鼓鼓坐下,口里嘟哝道,“先支走我和师姐,又将门里上上下下值守之人全换了一遍,果然不是自己的徒弟,行事都不带商议……”
她话到一半,忽然像是想到何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蓦地转向陆琳,捂嘴惊呼道:“师姐,该不会是他们想……”
“别胡说八道,”陆琳瞪了她一眼,“长老绝不会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会啊?王长老和师父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你和李师兄也都没当上掌门。何长老他徒弟坐这掌门之位,和他自己坐也没什么区别。排除异己,谁不会啊……”
“倘使那般,当年我被段元恒一刀斩落悬崖,他便不会保我。”陆琳敛容正色道,“别再瞎猜了。”
“可如今事实真相,就是他们师徒三个做什么事都瞒着我们啊。”舒云月不服气道,“除了这个说法,还会有别的可能吗?”
陆琳没有回答她的话,垂眸认真思忖片刻,转向江澜问道:“如今云梦山上下,有多少人看守?戒备森严到何种程度?我想潜回去看看,若是没有危险……”
“肯定有危险,怎会没危险?”江澜脱口而出,“我们这么多人,费老大心思助你们假死脱身,这要被人发现,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说着,她又看向舒云月,道:“你都和追杀的人撞上了,就没看出一点异常吗?”
“那个人蒙着面,我又打不赢他,遑论撕下面罩……”舒云月吐了吐舌头,道,“不过,他倒是带了一只好奇怪的鸟啊……”
“鸟?”江澜眼前一亮,“阿松去探路的时候,好像也说过山上有什么鸟……”
“那至少可以说明,不是何长老要害你们了。”云轩道。
陆、舒二人同时一愣,显然没听懂他的话。
“他是想说,那些鸟和如今守山的新人是一伙的呀。”江澜解释道,“要真是何长老所派,怎会不知道你的‘死’有诈?”
“好像也是啊……”舒云月豁然开朗,缓缓一点头。
“这样吧,若你们实在放心不下,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江澜站起身道,“刚好那附近,还有万刀门的分舵,也能顺道打探打探。”
“阿澜?”云轩一听她要走,眼色倏地紧张起来,蓦地起身,“你一个人?会不会太危险了?”
“我又不与人硬碰硬,怕什么?”江澜神色轻松,冲他一眨眼,道,“放心。你替我照顾好阿琳和云月……哦不,是替玉华门照顾好他们,也让旁人好好看看,我的阿轩也是有本事的。”说着,凑上前去在他脸颊蜻蜓点水似的啄了一口,风也似的开门走了出去。
她说走就走,这般风风火火的模样,着实让屋里的师姐妹二人看得好一阵懵。
云轩也似在云里雾里一般,揉了揉被她亲过的脸颊,怔怔回头看着摇晃的门扇,喃喃自语:“这就走了……都还没安排人住下呢……”
他虽是上门夫婿,但江澜素来疼他,在门里还是做得了主的。江澜离开后,云轩立刻给师姐妹二人做了安排,在后宅一间偏僻的院子里住下,安排了得力亲信保护。
另一头,江澜离开浔阳一路北上,很快便到了黎阳。
城中所见,一切如常,仿佛先前传得沸沸扬扬的两派恶斗,都像从没发生过似的。
她寻了家茶肆暂作歇息,刚从伙计手里接过茶点,便瞧见一高一矮两名劲装打扮的少年走进门来。
柜台后的账房先生见了二人,脸色倏忽一变,悄无声息退出前厅,没一会儿,换了个笑脸迎人的胖胡子出来,正是这家茶肆的掌柜。
胖掌柜颇为殷勤上前相迎,而那两个年轻人却摆着臭脸,活像两只刚从壳里探出头的黑脸王八,颈子皮都是皱的。
“来来来,快请快请,二位少侠今日喝点什么?小店新上的金桔饮子,近日卖得可好,不如……”
“佘掌柜打算几时把租金结了?”其中一个子稍矮些的少年道。
租金?
江澜听得一皱眉,只觉事态不妙。
“这……小店周转不开,还请二位少侠宽限几日……”
“宽你娘个头,”矮少年一把揪起掌柜衣领,道,“活腻歪了?敢和老子顶嘴?”
江澜一听这话,口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饮子差点喷出来。她忙咽了一口,却被呛住,止不住地咳嗽起来,突兀的声音吸引了临座的目光,却又不得不强行止住。没一会儿便憋得眼眶湿润,活像哭了似的一般狼狈。
那两个年轻人只瞥了她一眼,没当回事,回过头继续威胁那掌柜:“店铺既已抵了债,该交的租子便得补上。今日再不给钱,便别怪我砸了你这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