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叔容定定看着他,慢慢地,也淡淡地笑了。
周朗星低头吃饭,头发很长,又密密麻麻的,看不清神色,他的每一口饭都会咀嚼很长时间。
吞下去后,不想再听,他转移话题:“阿玲是谁?听说她想追你。”
“听米粥说的吧。”
周朗星点头。
秦烟把揉成团的纸丢进垃圾桶里,淡淡道:“一个想把女儿安排进星月幼儿园的女人。”
他掩藏了许多细节,比如对她有种莫名的熟悉,还猜测她和周叔容有什么联系,他很想探究那个秘密,却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
经过了那件事,有关于周叔容的,他不会再毫无保留地告诉周朗星了。
“哦——”周朗星舔了舔嘴角,那根舌头仿佛有特异功能,舔出了气氛中的不同寻常。直觉没有那么简单。
“你……”他抬起脸,眼珠一转,目光变得躲闪。
想说什么,却怕秦烟生气的样子。
“说吧。我不容易生气。”
他豁出去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周朗星的眼睛很亮很黑,在他一动不动的注视下,秦烟摇头,很果断,不经过思考,斩钉截铁!
他说:“没有!”
周朗星呼吸一紧,他艰难地抑制住颓废丧气失落的神色。
他往嘴巴里塞了一段红辣椒,味同嚼蜡地咀嚼、下咽。
“那就好。”他听见自己说道。
他只有这个回答。他是周叔容的弟弟,他首先要为周叔容考虑。
以家人之名时,他就只能是一名家人,没有其它身份了。
空气异样地沉默。
周叔容还在擦镜片,苍白瘦长的指节裹着那薄薄的口袋巾,细细地在光滑镜片上打磨、旋转。
已经很干净了,微微倾斜,镜片反着一道冷芒。
周叔容轻轻一笑,似乎很满意。
他戴上眼镜,折叠好口袋巾,一切都慢条斯理,显得那般从容不迫。
“以我弟弟的名义接近他,能轻易吃到好处,也会吃到硬骨头。”
声音很轻,轻得任何人都听不到。
他微微歪头,露出好奇的神色,“硌牙吗?”
周朗星听不到,正低头吃饭。
每当他难过起来,就会让人觉得这碗饭超难吃。过了一会儿,他面色痛苦地吐出一片碎骨头。
*
吃完这顿饭,秦烟就要回家了。
周朗星赖上他,“你回去要干什么?”
秦烟回答:“没事做,看电视啊。”
“那两个人看电视总比一个人看电视好。对吧?”
“对对对,你说得都对。”
他们在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冰棍,秦烟是绿豆冰棍,周朗星是牛奶冰棍,周叔容屁都没有。
秦烟撑着伞,越走越慢。
他含着冰棍,眼珠却在往后瞥。周朗星的脚步也放慢了。
渐渐地,身后几个人赶上他们的脚步,
这些人讨论着什么,提到了阿玲的名字。
秦烟和周朗星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小周,你也是住八楼的。警察有没有问你什么?”
“就问了姜玲的事。”
“然后呢?”
“然后警察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问?”
“哪敢啊?不过,阿玲昨晚没有回来,今天早上也不在。”
“唉,我知道我知道!”
后面有一个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男人小步跑上来说:
“昨天我在十元餐馆吃饭,听到有警察来过,服务员还说什么杀害亲生女儿的事。哎呀,有人拍了照,我才知道是那个新搬来的病秧子!”
“真的假的?”
“还能有假?人都连夜逃走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想不到!希望警察赶快抓到她!坐牢!一定得坐牢!”
阿玲对面的邻居唏嘘了几声,“她上次给我们家孩子送礼物,居然是芭比娃娃。我还奇怪呢。原来她曾经有个女儿。”
秦烟和周朗星面面相觑,万万想不到事情的发展。
周朗星还想着打压情敌,转眼间,情敌变逃犯。
秦烟举起冰棍感慨道:“没想到啊!”
周朗星也点点头。
这种悚然听闻的事件值得上本市新闻板块。
“不过,”秦烟轻声说:“只是一些流言蜚语,真相没有出来时,我选择保持沉默。”
周朗星不知道秦烟怪异的心情,认真点头。
那些人接着说其它八卦,什么老汉偷窥儿媳洗澡,被儿媳举刀追杀,从小区追到派出所。
什么d栋楼有户人家遭到小偷,丢了只金戒指,结果是家里上幼稚园的小孩拿去玩结婚游戏,套到女孩子的手上,被人家戴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