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巧合。周叔容穿着洁白的衣裳,半仰着脸,昏黄的光落在他眼睫上,他微微眯眼,吐出一个圈圈。
那白色的圈圈愈往上升愈膨胀,像一朵蘑菇云。连周叔容都看得有趣,嘴角溢出一抹笑。
……秦烟不知道技巧,吐出好多口烟雾,都没有形成他想要的圈圈。
“你学会抽烟了。”周叔容说:“我带坏的。”
秦烟又吐出一口烟。
“阿星想带你去喝酒,他也想带坏你。”周叔容继续说:“我记得你曾经说,喝酒不好,容易误事。抽烟不好,容易留味,小朋友不会喜欢。”
秦烟成功了,他吐出了一个烟圈。周叔容伸出手,在烟圈里面挥了挥,没能挥散,看着它越发膨胀时,秦烟突然出手,一把将烟圈打散了。
秦烟收回手,看着手心喃喃道:“凉凉的。”
周叔容也慢慢收回手。
他说:“因为你碰到我了,我全身都是凉的,夏天好像不错,冬天就要注意一些了。你不小心碰到我,可能就会感冒。”
薄荷烟还有一小半,秦烟一鼓作气,准备吸完就回家。
周叔容突然抬眸,死死盯住从马路上爬过来的女人。
她头发很长,垂着脑袋,看不清脸。她用双手爬呀爬,在她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她爬过了马路,向秦烟这边靠近。
距离三米的时候,周叔容听到她说了些什么呓语,好像在说饿。接着,有一只眼睛从漆黑的头发里露了出来,看到周叔容时,那只眼睛迸发出一种见到猎物的冷光。
周叔容气笑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当我是一盘菜。”
他捏着拳头走过去,“正好,浑身的力气都没地方发作。”
女鬼啊啊地叫,那只眼睛露出少许的退缩。
理智回归,那不是她能惹的鬼。
她半个身体匍匐着,用血淋淋的手指扣着地板往回爬。
她的速度很慢。
忽然,一只脚踩住了她的脊背。她没有双腿,只好发狂地扭动自己的脑袋。
周叔容面带微笑,双手扣住她的脑袋,用力一拔——血,像爆炸一般,朝四面八方喷洒。
那些血喷在身上,他感到体内的力量又多了一丝。
“饶……命……”女鬼的头在说话。
他看着手上的头,温声道:“才当了几天鬼,意识没好全吧,话都说不完整。”
“救……”不说饶命,开始说救命。
“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吃晚饭,你自己送上来了。”周叔容开始研究起来,“我该怎么吃啊?”
一口一口地吃?
好为难。他又没有异食癖。难过心里那一关。
“算了,放你半条命。”
周叔容用力一抛,那颗头咕噜噜滚到马路上,随后隐没不见了。还剩下半具鬼体,他低头一看,那两只手没有放弃,脑袋不能扭了,就扑腾双手。
周叔容举起拳头,一拳一拳地落在这半具鬼体上。
一拳下去,半具鬼体挣扎得很厉害。
三拳下去,那两只手朝马路的方向伸得笔直。
七拳下去,它已经不动弹了。
周叔容面无表情地继续打,直打得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那些血肉一旦沾到他身上,便化为无形的阴气充斥到他的体内。亲眼感受到力量的增强,会上瘾。
马路那边,女鬼的头悄悄冒出来,又悄悄冒下去。
周叔容很痛快,不再看地上的一团模糊血肉,他刚往回走几步,那团血肉化作无形的阴气追进他身体里。
周叔容怔住了,回头看了看干干净净的地面,一时很困惑。
他记得前几天晚上撞到一只碰瓷的鬼,把那具鬼体撞得支零破碎。
“不应该呀,如果我把他撞成那样,那一地的血肉会变成阴气的。”
这样的话,没有鬼敢用这种方法冒险碰瓷。
只有一个可能,那一地的血肉都是用来遮掩周叔容双目的幻术。
会用幻术的鬼好厉害,还需要碰瓷?果然,那只鬼有着不多的善良。
秦烟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起身走了。
周叔容飘在身后,自言自语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连鬼的世界都如此残酷。”
弱肉强食。
看来,不光白天很难出门,夜晚也不安全了。
看见小区门的时候,周叔容忽然想起在烤鱼店里听到的警笛声,不出意外,那是对付阿玲的。
那个女人如今怎么样了?
阿玲……阿玲正走在逃亡的路上。一出那扇餐厅的门,她什么也不顾了,回家拿走手机和身份证等物,立马包了一辆车离开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