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吞下一大碗的面条,现在简直没眼看,当然,看也看不清,头晕目眩,她只知道自己的胳膊还伏在马桶上,膝盖底下是冰凉的瓷砖。
程毅好像说了什么,池雪听不清,眼角噙着泪,接过他手里的毛巾胡乱摸了一下嘴。
“我不要,我不要你的东西!”
可怕的红裙子,可怕的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池雪难过得浑身打哆嗦,缩在原地不敢动。
没多久,她被程毅揽进怀里,任由他收拢自己的腿,打横抱起。她完全失去方向感,抬眼又撞见那抹红色,立刻搂紧程毅的脖子尖叫道:“走!拿走啊!”
程毅手足无措,池雪从他怀里跳出来,先是躲到更远的椅子后面,然后抄起桌上的花瓶砸向他,“我叫你拿走,听到没!”
没有碎裂声,那东西只发出一声闷响,不争气地滚到墙边。程毅收起裙子,疾步走了出去,池雪在后面狠狠甩上房门。
“滚——”
一条红裙子,又是什么缘故……
窗外的天空满是霞光,云朵的边缘也被染上红色,甚至爬到屋里的白墙上,像寻找同类一样嗅着男人手上的东西。
程毅只是想送她新的礼物,如果顺利的话,他那家新成立的公司将举办一场聚会,届时需要池雪出席。
她那么激动,明显是吓坏了,是哪出了问题,是颜色吗?
程毅站在门外思索,池雪确实没有红色的东西,过年的时候也没见她穿过大红色。
程毅苦笑,以为和池雪朝夕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以为自己已经非常了解她,洞悉她下一步的所作所为,到底高估了自己。
池雪为他做的改变,他都默默记在心里,可有些东西太难改了,他也很痛苦,但终究是不愿池雪受伤的。
他把那条裙子塞在空置的柜子里,站回客卧的门外,想想还是先道歉,亲眼看到池雪,他才安心。
不知等候了多久,门打开了,池雪穿着外套走出来。
程毅马上四肢紧绷,瞳孔都跟着一缩,满脑子都是“她要走了”,却不知开口还能说什么。该说的全说了,该问的也全问了,心口火烧火燎。
有一瞬间,他真想动粗,把眼前的女人捆在自己房里得了,有谁会在意呢!他说的是全部事实,池雪身边只剩下他了。
他才是家人,是爱人,是这个女人不懂得珍惜的一切!
“带我去医院。”池雪耷拉着脑袋,抬手摸了摸肚子。
程毅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眼里忽然映入光。原来,她不是闹着要走!
“你……哪里不舒服?” 他声音暗哑,上前抚住女人的肩膀。
“哪都不舒服,你能快点么?”
池雪毫不留情地怼他,看他转身,又匆忙拉紧他的衣角,跟他一起下楼。她还有点腿软,刚吐尽胃里的东西,脑壳和脚底都感觉虚飘。
别看她好像依赖着程毅,可心底充满怨气,她开始妄想,现在就把程毅从楼梯上推下去,整个半残……
痛快是痛快,但解决不了她的困境!更何况她上个月还舍命救过他,而且……
池雪思绪混乱,胃里的绞痛鞭打着全身,她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不是救人的问题……是那个坏女人如今也瘫痪了,程毅的父亲独自在医院里,看起来也很可怜……
她居然头脑中还存有这些念头,瞻前顾后,看到别人袖口的伤疤都会圣母心泛滥。
所以她只能自救,伤害程毅,她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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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急诊大厅内,医生是位和善的中年女人。池雪向她说明自己胃不舒服,夜里还严重失眠,希望开点药。
医生将她带往隔间,她左顾右盼,仍是走不动几步的样子。一旁的护士搀了她一把,她扭头又问人家,卫生间在哪。
池雪在隔间里大约待了十分钟,程毅想进去,却被护士阻拦,“你是她什么人?别急,一会儿就出来。”
医生先走出来,朝程毅笑了笑,她清楚男人是陪女人一起来的,主动告知没什么大问题,她马上开药,回家多注意休息。
程毅握紧拳头,表情有点不自然,趁池雪还没走出来,特别小心朝医生打听,“那个,她是怀孕了吗?”
医生眨眨眼,态度依然温和,“应该不是孕吐,要做化验才能知道,需要她自己提出来。”
“那好,没事了。”程毅紧张到手心出汗,看到池雪时莫名地开心。
结尾,医生看着他俩叮嘱道:“虽然药没什么副作用,但是提前看好说明书,注意事项写得很清楚,出门左转是药房……”
池雪走得很慢,还同医生挥手道别。程毅也不敢走得太急,翻看手里的药单,是一盒胃药和半盒安眠药。